“没有。”阿宛摇了摇头,“公子的病,除了我师父,恐怕全天下没有第二个人知道。我是既不知道,也不敢问。”
她心有戚戚的表情逗乐了方紫岚,她忍不住笑道:“罢了,不知道也没什么。我也是既不知道,也不敢问。”
“你竟然笑话我!”阿宛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方紫岚,她无辜地摆了摆手,“我还等着你给我医病呢,哪敢笑话你?”
阿宛撇了撇嘴,转了话题道:“烧都退了,我看你的病好得差不多了,可以出宫了。你明明自己有府宅,又不是没地去,老赖在宫里算怎么回事?”
“又不是我要赖在宫里不走。”方紫岚懒散地靠坐在床榻上,松松垮垮地舒展着四肢,道:“这不是陛下偏爱,却之不恭嘛。”
阿宛啧了一声,“方紫岚,我看你这脸皮,是愈发厚了。”
方紫岚仍只是笑,“阿宛想回家了?”
“嗯。”阿宛坦率地点头道:“宫里不好玩,我想回家了。”
方紫岚淡声道:“那你去找一趟秋水姑娘,烦请她向皇后娘娘通报一声,我们明日便离宫。”
“好。”阿宛眼神亮晶晶的,答应得很爽快,“我现在就去。”
方紫岚看着阿宛跑跑跳跳的欢快背影,唇角不由自主地勾起,整个人显得柔和了许多。
第二日一早,阿宛守着方紫岚吃过药之后,两人一起去向方紫沁请安告辞。
方紫沁看向殿中面色苍白的人,不由地劝慰道:“我看方大人的身子还未大好,回府以后还要仔细养着才是。”
“有劳皇后娘娘挂心,以后我必会多加注意。”方紫岚神色淡然,“我与阿宛在宫里叨扰多日,今日便告辞了。”
方紫沁未多说什么,遣了秋水送二人出门。
二人刚到宫门口,就见到了一早侯在外面的曹副将,激动得跳脚,“老大,阿宛姑娘!”
“老曹,你怎么过来了?”方紫岚说着看向阿宛,“是你让老曹来的?”
“没有啊。”阿宛摇了摇头,也是一头雾水。
“宫里有人传信,说是老大你今日出宫。”曹副将忙不迭地解释了一句,“几日未见你和阿宛姑娘,我这心里着急,所以一听到消息就立马赶过来了。”
闻言方紫岚心中涌出一股暖意,她轻轻扬起唇角,问道:“北境之事现下如何?”
“都解决了。”曹副将长舒一口气,“卫大人那边审判结果出来了,说是陆知章那厮栽赃嫁祸,祁大人和老李他们都安然无恙。”
“钟尧大人呢?”方紫岚一边问曹副将一边拽过马缰绳,翻身上马。
“钟尧大人也平安无事,老大你尽管放心吧。”曹副将面上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卫大人那边审判结果出来的时候,我就给老李去了信,算时间这两天就到了。”
“好。”方紫岚略一颔首,“等回信到了,你记得和我知会一声。”
“肯定的。”曹副将策马跟在方紫岚身后,感激道:“只是这次辛苦老大了。”
“没什么辛苦的。”方紫岚微微一笑,“事情都解决了就好。”
“是啊。”阿宛感慨道:“总算是有惊无险。不过”
她说着忽的顿了一顿,转了话音,“那是什么?”
方紫岚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见皇城外的告示栏前围满了人,也不由地有几分好奇。
她正准备下马去看一眼,就见阿宛已经从马上跳了下来,跑跑跳跳地挤入了人群中。
一旁曹副将担心阿宛的马跑了,赶忙下马顺势拉住了她那匹马的缰绳。
方紫岚和曹副将牵着马站在人群外,不一会儿便看阿宛走了出来,兴冲冲地对他们道:“陛下派人张贴告示了。”
“什么告示?”方紫岚眉头微皱,阿宛兴高采烈地解释道:“关于北境之案的。陛下在告示里不仅责令严惩陆氏,还一一细数了北境将士的所作所为,说他们守境戍疆劳苦功高,万不该被别有用心之人如此栽赃陷害,也算是为我们北境众人正名啦!”
“我们?”方紫岚挑眉看向阿宛,她浑若无觉地点了点头,“对呀,就是我们北境众人啊。”
方紫岚笑了笑,曹副将则是一脸感激,“陛下待我们不薄。北境之案拖了这么些时日,除了涉案者其他人早就快把这事忘光了。而今陛下亲自昭告天下,足以重新引起天下人的重视。”
方紫岚微微颔首,对曹副将之言表示赞同。
若非亲身经历切肤之痛,世人大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很少有人在乎事实真相是什么,更不要说有多少人真正记得什么。
待千百年后,都不过是薄薄纸页上三两句话,寥寥数笔就盖过去了。
李晟轩此举虽然也无法彻底改变什么,但足够警醒天下人。
有些事,有些人,绝不该被遗忘。
不知为何,她忽的想起之前李晟轩和她说的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
如今李晟轩的所作所为,已不止是让抱薪者于风雪中存活,更是为其撑了一把遮风挡雪的伞。
就像那日玉璋宫外,他为她撑的那把。
这一次,她终是相信,他并非是流于表面的收买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