汨罗军营中,有位少年坐在营中一处不起眼的空地上,他的面容生得极好,眉飞入鬓眼如朗星,鼻梁高耸薄唇似血。
他抱着酒壶,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打着拍子,一面喝酒一面看月亮,忽然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齐王殿下!”
少年没有回头,只是随手指了指附近的某个帐篷,淡声道:“江寒泽,我在夜袭之前就替你把粮草转移了大半,你该如何谢我?”
江寒泽面上无光,咳嗽了两声,少年这才转过了身,斜睨了他一眼,“受伤了?”
“小伤无碍,不劳殿下挂心。”江寒泽低下了头,少年却来了兴致,“是今日在城楼上射伤你的那人?”
江寒泽点了点头,少年却笑出了声,“有意思。我原本以为大京无高手,姓沈的连你都不敌,更遑论其他人?没想到竟出了这么一号人物,让你两次栽了跟头,再有一次,怕是命都要给人家。”
他提着酒壶站起身,不怒自威道:“明日你留在营中,我去会会那人。”
“齐王殿下不可。”江寒泽劝阻道:“那人身手不凡,万一伤了殿下……”
“伤了我?”少年神色沉了几分,江寒泽自知失言立刻道:“殿下英武举世皆知,只不过殿下身份贵重,岂可轻易涉险?我自请为殿下助阵。”
“江寒泽,你是嫌自己伤得不够重吗?”少年冷哼一声,“明日你若是胆敢踏出营地半步,本殿就打断你的腿。”
江寒泽冷汗直冒,应了声是,正欲告退却又被少年叫住了,“还有,你派人出去散播消息,就说我军粮草被烧,忠正王得知此事后,暗中派人押送粮草,先他一步来此。”
“殿下这是……”江寒泽略一迟疑,就见少年唇角弯弯笑得残忍,“他们既然胆敢声东击西戏弄我们,自然也该尝尝被骗的滋味。”
*
大京军营中,方紫岚听其中一位守城的副将道:“前些日子沈将军还未到绮罗城时,江寒泽也曾强攻过几次,有一回我见他身边有一个将军模样的人,只是不知是谁。”
他说得不大确定,方紫岚眉头微皱道:“不是慕容询吗?”
“不是。”说话的副将摇了摇头,“那人看着年轻得很,不过身手了得,只三两招,我们将军就折在了他手上。”
方紫岚追问道:“那人比江寒泽身手好?”
见他点头,方紫岚在脑海中飞快地过了一遍所有她知道的慕容询的门生,却没有一个能够对得上号的人。
“那人除了年纪轻身手了得,还有什么特点?”曹副将开口问了一句,副将答道:“那人容貌绝佳,我从未见过像他那么好看的人。不过他骄傲得很,与我们交战的时候从不正眼看人。杀了我们将军后,还说了句没意思。”
“骄傲?”方紫岚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心中有了计较,当即与他们交代了明日的安排,然后四处巡视了一遍,确认没什么问题,便回帐内小憩了一会儿。
第二日一早,方紫岚选了几个副将领兵守在城上,自己则率兵出城迎战汨罗人。
两方站定,她的目光停在了汨罗主将的身上,果然不是江寒泽,而是一名长得很好看的少年,约莫十七八岁的模样。
少年派了人叫阵,说要单独与她一战。她听完毫不意外,纵马来到汨罗人面前,冲那少年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女人?”少年从上到下细细地打量了她一遍,好像完全没有听到她的话,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是何人?”
方紫岚扬声道:“大京,方紫岚。”
“大京越国公?”少年饶有兴味地看着她,“就是你,灭了鎏金城?”
方紫岚并未回答,而是举起手中梅剑直指少年,“我从不与无名小卒一战。”
少年微微一笑,“汨罗,慕初霁。”他话音刚落,人已至近前。
方紫岚随手挡住了他的攻势,心中却是一惊,慕氏是汨罗皇姓,慕初霁?若是她没有记错,应是汨罗新帝的胞弟,齐王慕初霁。
“难怪江寒泽在你手下讨不得好。”慕初霁展眉勾唇,“就冲你,我此番也算来对了。”
方紫岚冷冷一笑,突然反守为攻,手中梅剑攻势凌厉,直取慕初霁面门而去。他却不慌不忙地单手一撑马鞍闪身避过,“姐姐好俊的功夫,不知师承何处?”
“小小年纪,油腔滑调。”方紫岚反手一剑,趁他坐回马上身形不稳的时候,刺伤了他的小臂,“我看你这手上功夫,怕是不及你嘴上功夫的万一。”
慕初霁全不在乎臂上的伤,悠悠笑道:“姐姐,随我回汨罗可好?”
“汨罗国丧未过,想来再多添一笔也无妨。”方紫岚一招一式又快又狠,浑身戾气深重,“你说对吗,齐王殿下?”
“你……”慕初霁为她铺天盖地的激昂杀意所笼罩,一个晃神的功夫,胸前的甲已被划出了口子,他当即拍马退了几步。
方紫岚快马追上,根本不给他喘息之机,寒光闪烁之间鲜血四溅。
慕初霁为了避过要害,生生从马上摔了下去,他身后的副将焦急地赶了上来,却被方紫岚一剑挑下了马。
她抖落剑上鲜血,一字一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