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初睿与李倩宁站在城楼上相送,看着浩浩荡荡的队伍渐行渐远,却是各怀鬼胎。
李祈佑频频回头,直至出了城好一段,看不大清城楼上的李倩宁,才收回了目光,心不在焉地扯了扯手中的缰绳。
诸葛钰驱马走到李祈佑身旁,“王爷何苦如此?德嘉公主和她,尚且什么都不知道。”
李祈佑敛了神色,道:“我既已下定决心,便不会更改,她们很快就会知道了。”
“只怕京中……”诸葛钰甫一开口,就被匆匆来报的兵士打断了,“孟将军,快去告诉世子和夫人……”
来人上气不接下气,身上多处都有血迹,明显是受了伤。
队伍停了下来,方紫岚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径直走到了来人面前,“你要孟将军告诉世子和我什么?”
“夫人,就在刚刚,王妃……”来人双眼发红,双唇紧咬,“王妃过世了。”
“你说什么?”像是心中的古怪得到了验证,方紫岚藏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你再说一遍。”
来人重复了一遍,忠正王府所有随侍兵将,包括孟庭扬在内,齐刷刷跪了下去,朝着忠正王府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慕容清昏昏沉沉地从马车中探出了头,在听到消息之后,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冲下了马车。
然而脚步虚浮的他,狠狠摔了一跤,跌坐在地,满身泥泞。
“孟庭扬,我要回去。”慕容清红着一双眼,大吼道:“我要回去!”
他是从未有过的失态,孟庭扬跪在地上,却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只得求助似的看向了方紫岚。
见状诸葛钰翻身下马,快步而来,“世子夫人,万万不可。若是此时折返……”
他没有说下去,目光望向的却是城楼之上,迟迟未曾离去的慕初睿和李倩宁。
方紫岚顺着诸葛钰的视线看了过去,神情冷了几分。看来慕初睿不仅已经知道了,而且还一边按下消息,一边故意放了忠正王府的人来通风报信。
若是她与慕容清此时回城,便是抗旨不遵,是为不忠。若是她与慕容清毫无所动,便是枉做人子,是为不孝。
不愧是把猛虎与慕容清置于一处的慕初睿,惯会将人放在左右为难的境地,看着其痛苦挣扎,以此为乐。
“世子夫人,眼下的确不是回去的时候。”李祈佑走了过来,轻轻摇了摇头,示意方紫岚不要轻举妄动。
只有慕容清,缓缓爬起身,一步一步,跌跌撞撞地朝国都的方向走了回去。
孟庭扬猛地变了神色,匆匆上前拦住了他,“世子,临行之前王爷……”
“滚开。”慕容清面若霜雪,用尽全身力气推了孟庭扬,他仍是纹丝不动,自己却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
刚下过雨的地面有些湿滑,慕容清一个踉跄,再次摔在了地上。他皱着一张脸,显然是伤着了,然而却还是勉强站了起来。
孟庭扬不敢再拦,看向方紫岚道:“夫人……”
“原来已经入夏了。”方紫岚似是全然没在听孟庭扬说什么,自顾自地伸出了手,“怪不得近日多有雨水。”
她说着,抬头仰望阴沉的天空,乌压压的令人透不过气,偶尔落下零星雨丝,却也无济于事。
像极了如今的情景,不论慕容清做什么,陈氏都回不来了。
孟庭扬见方紫岚没有劝解慕容清之意,只得再次自己追了上去,“世子……”
然而破空之声骤然而至,根本不给孟庭扬说话的机会,一支羽箭插在慕容清身前不到两步的位置,是明晃晃的警告。
慕初睿仍立在城楼之上,身旁的李倩宁定定地看着他,她很想质问他,为什么不给慕容清一个痛快,非要这般折磨不可?但话到嘴边,却咽了回去。
她知道,慕初睿便是恨不得慕容清死,也不能一刀杀了他。
作为一场权力博弈的两方,比的是谁更沉得住气,不被对方抓住错处。而不是真刀真枪,拼个你死我活。
仿佛为了验证李倩宁所想,慕初睿抬了抬手,便有手下之人高声喊道:“忠正世子,你既已受命,便应速速前往大京。此时回头,难道是想违抗国主之命吗?”
慕容清双拳紧握,朝前迈了一步,与那插在地上的羽箭不过三寸之遥,“我便是违抗……”
“世子!”孟庭扬护在慕容清身前,止住了他的话头,“慎言。”
“孟庭扬,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慕容清伸手抽出了孟庭扬的佩剑,直指他的胸口,“我母妃过世,你不随我回王府,竟还阻我的路?”
他的胸口起伏不定,每一个字都说得愤恨无比,“忠正王府与你主仆一场,不曾想居然要在今日反目。早知如此,当初便不该……”
他话未说完,就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连手中的剑都拿不稳。
城楼上的慕初睿冷笑一声,手下之人心领神会,数箭齐发,直朝慕容清而去。
孟庭扬连拖带拽地扯着慕容清堪堪避过,手臂上转眼便多了几道血痕。他咬牙背过身去,正欲用身体挡箭之时,却见一道身影闪过,劈手夺了剑,打落了他身后的羽箭。
“夫人……”孟庭扬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