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紫岚落落大方地绕到霍三娘面前,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我受人之托,来看看能不能救你一命。”
“如今这偌大的燕州城,竟还有人盼着我活,真是新鲜了。”霍三娘轻笑出声,眉目舒展开来依旧是那个风情万种的老板娘。
“三娘是个聪明人,该说的说了,不该说的,只怕半个字都没有说。”方紫岚微微一笑,“盼着你活的那个人,就在你不该说的供词里。如今轮到你做选择了,是把话说全了保住自己性命,还是什么都不说保住那个人的性命。”
霍三娘秀眉微蹙,眼波流转间尽是妩媚,“方大人这话我可听不太懂,什么叫把话说全了?钟大人盯了我这么久,若是我还有没交代的,只怕早就大刑伺候了,等不到方大人你来见我。”
一旁钟尧忽的开口道:“霍三娘,你一个女人家势单力薄,若是没有人在背后撑腰,如何能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更何况,你那些见不得人的生意,若是没人遮掩早就出事了。”
“原来钟大人早就知道,看来我说不说,他都会被牵扯进来。”霍三娘笑意盈盈,“那我又何必多言?”
“既然在座各位都知道那个人,那我就直说了。”方紫岚敛了笑,正色道:“三娘若是什么都不说,钟大人没有证据,陆唐自然不会被牵扯进来。可若是三娘说了,证据确凿,他便逃不了了。”
“方大人想用一份证词换我一条性命,不妨直言。又何必说受人之托的谎?”霍三娘眉目间多了几分寒意。
方紫岚却饶有兴致地看向面前戒备甚严的女人,“我没有说谎,陆唐确实来求了我。原来你以为陆唐会舍弃你。可纵使如此,你竟还不肯把他供出来?”
“舍弃我?”霍三娘脸上神色黯淡了一些,“他哪一次不是这样做的?”
“在你心中,他既是一个薄情寡义的男人,那拖他下水用供词换自己的命,又有何不可?”方紫岚说得理所当然,霍三娘却忽的嘲笑出声,“你都知道什么,就敢说他薄情寡义?你可知他高门大户的出身,为何如今仍只是知州府一个小小的管事?”
“那是由于他为了你,得罪了上官家,被上官敬将军贬职了。”钟尧云淡风轻地解释了一句,“所以你觉得对他有所亏欠?”
霍三娘愕然的神情凝滞在脸上,“不愧是钟大人,什么都知道。”
“你们两个人,还真是有意思。”方紫岚笑得玩味,“彼此都觉得亏欠了对方,一个不惜来求我保你一命,一个宁愿葬送性命也不愿拖他下水,真是情深意重。”
“陆唐若是求了你,你定不会轻易同意,必是同他谈了条件。”霍三娘须臾便反应过来,面露凶色,“你的条件是什么?”
“我的条件简单得很,就是把你手上合法的生意,都转到我名下。”方紫岚说得轻描淡写,霍三娘却突然变了脸色,“你说什么?他不会这么做的,他不会……”
“不会什么?”方紫岚漠然打断了霍三娘,“不过是生意罢了,若是能保你性命,这交易很划算了。”
“不过是生意罢了?”霍三娘怒极反笑,“那是他丢了官职换来的,我安身立命的本钱,若是没有了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方紫岚莞尔一笑,“三娘,在你心中,究竟是陆唐更重要,还是生意更重要?”
霍三娘被她问得一愣,她见霍三娘没有反应,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在你心中,这生意是安身立命的本钱,然而对陆唐来说不过是生意罢了,陆家家大业大,往后想做什么样的生意做不了?你们两个,从一开始就不是一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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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紫岚微微一笑,“事情都解决了就好。”
“是啊。”阿宛感慨道:“总算是有惊无险。不过……”
她说着忽的顿了一顿,转了话音,“那是什么?”
方紫岚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见皇城外的告示栏前围满了人,也不由的有几分好奇。
她正准备下马去看一眼,就见阿宛已经从马上跳了下来,跑跑跳跳地挤入了人群中。
一旁曹副将担心阿宛的马跑了,赶忙下马顺势拉住了她那匹马的缰绳。
方紫岚和曹副将牵着马站在人群外,不一会儿便看阿宛走了出来,兴冲冲地对他们道:“陛下派人张贴告示了。”
“什么告示?”方紫岚眉头微皱,阿宛兴高采烈地解释道:“关于北境之案的。陛下在告示里不仅责令严惩陆氏,还一一细数了北境将士的所作所为,说他们守境戍疆劳苦功高,万不该被别有用心之人如此栽赃陷害,也算是为我们北境众人正名啦!”
“我们?”方紫岚挑眉看向阿宛,她浑若无觉地点了点头,“对呀,就是我们北境众人啊。”
方紫岚笑了笑,曹副将则是一脸感激,“陛下待我们不薄。北境之案拖了这么些时日,除了涉案者其他人早就快把这事忘光了。而今陛下亲自昭告天下,足以重新引起天下人的重视。”
方紫岚微微颔首,对曹副将之言表示赞同。
若非亲身经历切肤之痛,世人大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很少有人在乎事实真相是什么,更不要说有多少人真正记得什么。
待千百年后,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