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郑琰领命而去,方紫岚继而问萧璇儿道:“户部那边把人扣下之后,有说要怎么处置吗?”
“尚未。”萧璇儿摇了摇头,“走私定罪,通常是按货物价值衡量。户部那边听说还未估好价,是以还未把人交予刑部。”
“我看不是还未估好价,而是要看方家反应,才知道如何估价。”方紫岚半倚在主座上,神色有一丝疲倦。
“若是方家低头服软,想来此事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莫涵接口道:“可若是方家依然不从,户部那边怕是会无中生有。”
方紫岚沉默不语,心道裴珒卿步步紧逼,方家真要无路可走了吗?
“方大人!”阿宛匆忙而来,神情焦急道:“宫里来人宣召,说是陛下请你入宫。”
“又入宫?”方紫岚只觉头大如斗,也不知李晟轩在想什么,自从上元灯节后,三天两头地召她入宫。
按理说她主司府衙无旨不得入朝,一个月也就有那么一次需要入宫汇报情况,谁知如今李晟轩动辄宣她入宫,都是芝麻绿豆的小事,却偏要让她跑一趟。
此时的忠正世子府内,慕容清躺在床榻上,盯着头顶床幔,认真思考到底是哪一步出了差错,竟会把左先生搭进去。
听闻左先生被抓之时,他的震惊难以言表。因云姝的关系,左先生与他有半师之谊,是唯一知道他的野心,且愿意助他之人。
大京这局棋,便是由左先生谋划。
他来大京之后,很快发现了缘大师身份不简单,三天两头往百叶寺跑,终是让他弄清楚了。
他将消息传给左先生后,左先生先是劫了波斯商队嫁祸狄戎之部,挑起两方争端。然后一面在使团之中安插了自己的人,与波斯使团明里暗中夸赞了缘大师,另一面利用使团进京这段时间,传播了缘大师德不配位故而不敢开坛的消息。
波斯副使听到消息之后心中不服,加之时不时有人说诺安大师是番邦蛮僧,更让他怒火中烧,便有了大殿上那一幕。
至于弥阿古,左先生本就于他有恩,原本的计划是让他当众杀死了缘大师。死人不会说话,真相只能出自活人之口,这样了缘大师究竟是不是德不配位就无人知晓了。而李晟轩至少要落上一个糊涂失察的罪名,加之他那来路不明的皇位,大京内部必要乱起来了。
如今因方紫岚,了缘大师虽未丧命,但流言惹得四方高僧云集,身败名裂近在眼前。纵然曲折了些,也还是能达到目的。
然而左先生谋划的这局棋中,从头至尾他都没有露面,为何会被抓?难道……
慕容清倏然坐起了身,正欲喊孟庭扬,便见他走了进来,恭敬一礼道:“世子,越国公方大人请你去一趟京郊大营。”
闻言慕容清的瞳孔倏然放大,果然是那枚不慎掉落的玉佩引来了方紫岚吗?
他缓缓从床榻上下来,敛了情绪淡声道:“知道了,待我更衣之后,便启程前去。”
方紫岚抬眸看去,管家僵着一张笑脸,引着诸葛钰走了过来。她敛了神色,淡声道:“阿钰,你来做什么?”
“岚姐解除了封府禁足,理应回府衙复职。”诸葛钰站定了身体,慢条斯理道:“今日府衙上下大小官员,迟迟不见方大人前去,故而请我来方府一看。”
方紫岚抿了抿唇,心道不被关在府里就要去打工,这大京的公卿真不好做。然而她面上仍是不动声色道:“有劳阿钰在此稍候,我换过官服,便随你去府衙。”
“好。”诸葛钰应承下来,方紫岚瞪了莫涵一眼,随即迅速回屋换了官服,和诸葛钰一道去了府衙。
待到了府衙以后,方紫岚看着她桌案上堆积如山的公文,不由地头皮发麻,“这么多?”
“东南之地经此一遭元气大伤,善后之事颇为繁琐。”诸葛钰故意拖长了尾音道:“岚姐姐辛苦了。”
“方紫岚拿过最上面的文书,才看一半就头疼道:“阿钰,善后需要银钱,可拨钱不是户部的事吗?为何也推到我这来了?”
“户部那边以开支不明为由,把文书退了回来。”诸葛钰神情凝重了些许,“可能要麻烦岚姐姐你亲自走一趟了。”
方紫岚神情疑惑,“裴大人何时这么不通人情了?”
“裴潇泽大人自是通情达理,不过珒国公就没那么好说话了。”诸葛钰垂眸看向她手中的文书,劝道:“岚姐姐且再仔细看一遍,千万不能让户部的人挑出丝毫错处。”
“珒国公早已不是户部尚书,竟然还能把手伸这么长?”方紫岚冷哼一声,但还是耐着性子把手中文书仔细看了一遍。
她越看眉头皱得越紧,“这里面有几项确实存疑,我先让人去核实一下,如若无误我再亲自去一趟户部。”
“好。”诸葛钰点了点头,随即喊了下属官员进来,把需要核实的部分一一交代了下去。
方紫岚把案上文书大致过了一遍,然后分派给不同的人员处理,待忙完已过了正午。她只觉腹中饥饿,正欲出门吃些东西,就见诸葛钰端着午膳走了进来。
见状她不由地轻叹一声,“阿钰,你可真是太妥帖了。”
诸葛钰一边把午膳放在桌上,一边听她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