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宛姑娘,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郑琰的声音有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阿宛装糊涂道:“知道什么?你快放开我!”
“你若不知道,为何执意要跟来?”郑琰问得急切,阿宛不悦地瞪了他一眼,“知道什么知道,要不是我师父打发我过来,你以为我愿意来这破地方?什么穷山恶水的……”
郑琰被阿宛噎得说不出话来,这才松开了手,讪讪地说了一句“抱歉”。
阿宛一副懒得和他计较的模样,朝着方紫岚跑了过去,满脸堆笑道:“这位人美心善的姐姐,我见你面色不大好,可否让我为你诊个脉呀?”
方紫岚轻咳一声,心道她这还戴着面纱,阿宛是从哪看出她人美心善,面色不好的?这小丫头,也不知和谁学的,竟会睁眼说瞎话。
然而不等她说什么,阿宛已经迫不及待地拉过来她的手,开始凝神把脉了。
“好姐姐,你这身体亏损也太厉害了吧。”阿宛撇了撇嘴,不满道:“你这是有多少天没合过眼了?”
凑过来旁听的郑琰听到此处,神情变得焦急了几分,见状方紫岚试图蒙混过关地解释道:“近日村里不太平,我睡不着罢了。”
“是吗?”阿宛脸上写满不相信,郑琰张了张口,半晌才挤出一句,“姑娘,你要保重身体。”
“多谢这位将军。”方紫岚不动声色地欠身一礼,郑琰摆了摆手,回了一礼。
两人同时行礼的样子逗乐了阿宛,她笑道:“行了,有我在,保管你身体康健,睡得香甜。”
不远处的诸葛钰看着其乐融融的三人,神情晦暗不明。果然,方紫岚没有死。
而这件事,不仅李晟轩知道,方紫沁知道,而且温崖和阿宛也知道,反倒是他和郑琰,居然到现在才知道。
心中的不甘直涌而上,但顷刻间就消散无踪。只要人还活着,他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
此时此刻,他才真正察觉到自己心底的那一丝庆幸,如今亲眼看着这丝庆幸成了真,一颗心只觉熨帖无比。
一旁的随侍眼见诸葛钰神色渐渐柔和,眼中有着他从未见过的暖意,忍不住好奇出声,“大人可是认得那位紫秀姑娘?”
“不认得。”诸葛钰敛了神色,随侍疑惑道:“可小的看大人……”
“我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位故人罢了。”诸葛钰打断了随侍的话,见他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大人的那位故人,是什么人?”
诸葛钰淡淡地扫了随侍一眼,他知道这随侍不过是奉命行事,受祖父安排跟在他身边,自是要事事心中有数才好,于是便没有避讳,直言道:“曾经她在前披荆斩棘浴血而战,方有我在后运筹帷幄指点万千。我与她,是生死之交。”
随侍神情一滞,他跟在诸葛钰身边也有一段时日了。听府上老人说,自家这位二公子,性子最为清淡不过,待人接物都是把握分寸的疏离,亲耳听到生死之交这四个字从这位二公子口中说出来,实在是新鲜的很。
方紫岚耳目极佳,将诸葛钰的话听得一字不差,她看了过去,恰巧与他的目光交汇,虽只字未言,但好似万语已诉。
“这位将军,有这位姑娘为我诊治,我不会有事。”方紫岚提醒道:“可钦差大人不同,他还需你去保护。”
郑琰颔首应下,留下一个万望珍重的眼神,便跟着诸葛钰而去。
“人都走了。”阿宛没好气道:“现在能和我说实话了吧?”
方紫岚揶揄道:“姑娘人美心善,医术一绝,难道还看不出来?”
钟尧咳嗽了两声,方紫岚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难道他是真的病了?
“燕州十八城表面虽是太平无事,但毕竟边陲之地,稍有不慎便会出岔子,下官实在不敢不殚精竭虑。”钟尧的声音有几分沙哑,皇甫霖的语气中带着笑意,“钟大人鞠躬尽瘁,实在是令人佩服。”
皇甫霖说着话锋一转,“但长此以往,钟大人的病拖着也不是办法。我侄儿皇甫晨聪敏能干,不如就让他留在钟大人身边,听钟大人差遣。”
方紫岚撇着嘴摇了摇头,就知道皇甫霖这只老狐狸没事不会来,果不其然是来安插耳目的。
她整了整衣袖正准备进去,忽的听到钟尧的声音,带着一丝隐忍的怒意,“皇甫将军这是作甚?难不成不相信下官?”
“钟大人这说的是哪里话。”皇甫霖连忙否认,“只是这上官家才倒台不久,方大人新官上任,难免不会为难上官旧人。钟大人布衣出身,正是她适合拿捏的对象,我这也是担心……”
好一个皇甫霖,方紫岚气得双拳紧握,竟然跑到钟尧面前来挑拨离间。
她早就说过若是上官旧人安分守己,她自是萧规曹随,现今被皇甫霖这一搅和,她和上官旧人这水火之势只会愈演愈烈。
她虽说心里气急,但面上仍是不动声色,耐着性子听钟尧如何应对。
“皇甫大人此言差矣。”钟尧又猛地咳嗽了几声,“上官家对下官有知遇之恩,为了还恩纵使是粉身碎骨,钟尧亦是在所不辞。”
“仅是为了还恩,何至于把身家性命都搭进去?”皇甫霖长叹一口气,“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