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岭南吴家打过招呼了。”夏侯芸昭伸手扶起韵姐,“只要他们肯认罪,阿莹还是我弟媳,夏侯家永远会护着她。”
“姐姐……”夏侯名勋愣了愣,夏侯芸昭轻笑出声,“你方才不是还夸我明察秋毫吗?怎么,是觉的我只能查到表面,查不到背后?”
“我不是这个意思。”夏侯名勋讪讪地摇了摇头,夏侯芸昭敛了笑,认真道:“我这回既然敢入关,自是做了十足的准备,有人想拿我弟弟当枪使,那也要问过我夏侯芸昭同不同意。”
“可是……”夏侯名勋欲言又止,夏侯芸昭扫了他一眼,“有话等会儿再说,先救人。”
“不行!”夏侯名勋上前一步,抢先捡过夏侯芸昭掉在地上的剑,“姐姐,钟灵寺那些人救不得!”
“为何救不得?”夏侯芸昭定定地看着夏侯名勋,直到他躲开了自己的目光,“若要紫秀死,他们必须死。”
“只是为了要紫秀死?”夏侯芸昭冷笑出声,“这是你的想法,还是鬼门之主的意思?”
夏侯名勋神情一滞,夏侯芸昭抬手捏住他的手腕,夺回了剑,“我且问你,倘若今日钟灵寺上下无一活口,将被问罪的,会是紫秀,还是忠正王府的世子夫人?”
“将军……”一旁韵姐皱了眉,却被夏侯芸昭截住了话头,“有些事,若是再不和他说清楚,就来不及了。”
闻言韵姐咬了咬唇,听夏侯芸昭径自说了下去,“这么些年,有谁真的抓住过紫秀?又有谁知道紫秀到底是谁?今日钟灵寺事发,朝廷不会去拿一个无影无踪的杀人凶手,只会逮着能问责的人,杀鸡儆猴,你明白吗?”
她一句比一句重,直压得人透不过气,“忠正王府向来护短,慕容清待他那位新世子夫人,亦是情深意重,朝廷要拿人,你觉得忠正王府待如何?慕容清又待如何?”
“可方紫岚,她分明就是紫秀!”夏侯名勋低吼出声,夏侯芸昭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夏侯名勋,你敢把此事诉诸公堂吗?”
夏侯名勋沉默不语,韵姐沉声道:“忠正王府的银甲军早已入了大京境内,然整个东南大营、江南大营都仿佛全然不知。与汨罗的战争才过去没多久,朝廷便已经有人忘了。”
“一群记吃不记打的东西,你能奢望他们什么?”夏侯芸昭面色凉薄,夏侯名勋不甘地侧过头,问道:“就这么放过紫秀吗?”
夏侯芸昭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山下正是打马而过的方紫岚一行人,扬起一路烟尘,却不过是转瞬。
就像她夏侯家的仇怨,于家国大义之下,不过沧海一粟。
“夏侯名勋听令。”夏侯芸昭握剑的手紧了紧,夏侯名勋没有再反驳,单膝跪地,听她道:“不遗余力,保钟灵寺上下。”
“鬼门十殿阎王,我杀的。”方紫岚淡声道:“如今坟头草都有三尺高了。”
她说的越是轻描淡写,众人心中就越是打鼓,早前朝廷倒是有公告,说是十殿阎王作恶多端,已为义士所杀,谁曾想竟是被紫秀所杀。
但除了紫秀,天下之间还有何人能以一己之力诛杀十殿阎王?
如此想来,便很是微妙了。紫秀诛杀十殿阎王,究竟是奉了朝廷之命,还是鬼门公子之名,抑或是她自己一时心血来潮?
若是奉了朝廷之命,那紫秀来此是否亦是奉了朝廷之命?若是鬼门公子……这实在是没什么可能,毕竟十殿阎王是他的得力干将,好端端的为何要杀了?若是紫秀自己一时心血来潮……那她莫不是疯了?
“行了,都别猜了。”方紫岚似笑非笑地看着表情精彩纷呈的众人,“在你们管事的出现之前,我什么都不会说。”
“什么管事的?”有人啐了一口,道:“你若不把话说清楚,谁都别想见!”
“无妨。”方紫岚扫视过堂内众人,唇角轻轻弯起,“待我把你们全都杀光了,你们管事的自然会想要见我。”
“你好大的口气!”众人纷纷被方紫岚的话激怒,挥舞着兵器就要冲上去,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声音从帘后响起,“住手。”
不温不凉的两个字,却令众人停了手,噤若寒蝉。
这建于山腹中,足能容纳百人,被灯火映照得恍如白昼的宽阔厅堂,此时安静无比,落针可闻。只有最前面的高台上,垂挂的红色幔帐随风动了动,这道声音便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方紫岚觉得声音耳熟,却想不起是谁,便抬眸望了过去,“看来,管事的沉不住气了。”
“你便是紫秀?”幔帐后的男声低沉了几分,方紫岚一步步缓缓靠近,“如假包换。”
短暂的沉默后,男声再次响起,“紫秀,你来此做什么?”
“寻人。”方紫岚言简意赅,“转轮王,我要知道他在哪。”
“方才你说,十殿阎王被你杀了。”男声意味深长道:“既然如此,转轮王也不例外。”
“你果然知道。”方紫岚毫不客气地用梅剑挑开了幔帐,神情冷冽,“少在我面前装神弄鬼……”
她话未说完便猛地停住了,只因面前这张脸,她甚为熟悉。
“你怎么会在这……”方紫岚定定地看着眼前人,神情松动了几分,眼底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