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间想要我死的人不少,可惜无一能如愿。”卫昴幽幽道:“我很期待,究竟有谁能杀了我?”
他说着看向方紫岚,“方大人,你要不要试一试?”
方紫岚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道:“卫大人,你若想死,不必等别人动手。我无意与你为敌,但你今日所为,我也不能苟同。”
“我以为方大人会与我站在一边。”卫昴若有所思道:“我小叔派人扣住了方大人的好徒弟,方大人就不想知道是为什么?”
方紫岚冷哼一声,“若是卫常泰愿意说,我便洗耳恭听。”
卫常泰登时左右为难,他既害怕卫昴凶戾,又害怕说出梅枝图样得罪方紫岚,若是这两人当真站到了同一边,他便是半点活路都没有了。
于是他嗫嚅了半天,哆哆嗦嗦道:“我……我就是想用他要挟方大人,逼方大人助我谋反……”
方紫岚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卫昴却是不置可否,“是吗?那从小叔亲信腹中取出的那些碎纸是什么?”
“没什么……”卫常泰头摇得像拨浪鼓,卫昴难得多解释了一句,“小叔亲信在我的人闯入之前,原本正在盘问方大人的好徒弟,却不知为何突然吞下了一张纸,我便让他们剖了那亲信,把纸取出来看看,奈何都是碎屑,看不出什么。不知方大人可有头绪?”
“想来卫大人已经猜到了,何必多此一问?”方紫岚的眉目间笼罩了一层寒霜,“还是说,卫大人也想拿捏我的把柄?”
卫昴轻笑一声,“原来方大人也怕被人拿捏了把柄吗?”
方紫岚双唇紧抿没有说话,卫昴敛了笑,漫不经心道:“此处方大人不便久留,不如去看看你的好徒弟现下如何,一个时辰后再来可好?”
“我的徒弟自是要看。”方紫岚神情冷峻,“还有郑琰,他现在何处?”
“方大人不必如此,郑琰好歹也是我手底下出去的人,我不会拿他怎么样。”卫昴眼见方紫岚将信将疑,便道:“一个时辰后,方大人就会在此处见到郑琰。”
闻言方紫岚不再多说什么,转头离去。一旁不远处有兵士跑出来为她引路,带她去了关押上官敏的营帐。
方紫岚掀帘而入,引路的兵士即刻退了下去。
上官敏见到方紫岚的那一刻,猛地松了一口气,声音喑哑,“师父……”
方紫岚走了过去,扫了一眼上官敏身上捆得严严实实的绳索,丝毫没有为他松绑的意思,半晌才叹道:“我真是收了一个好徒弟啊。”
“师父,我错了……”上官敏认错极快,方紫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上官敏,你这回错在哪了?”
“我不该欺骗你。”上官敏咬了咬嘴唇,换了称呼,“抱歉,方大人。”
方紫岚没有想到他竟这般坦率,神情复杂道:“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对吗?”
“是。”上官敏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和盘托出,“之前在北境之时,我无意间在你的书房之中发现了梅枝图样,然而我刚看一眼就被路过的阿宛姑娘拽了出来,我见她如临大敌的模样,便知这个图样不简单。而且……”
他顿了一顿,垂眸道:“当年北原七狼死后,我父亲上官敬心中存疑,便追查了一段时间。那时我年纪虽小但也有些印象,其中一条线索便是这个图样,父亲辗转通过江湖人打听到这个图样的主人——天下第一的紫秀。”
方紫岚眸光深邃,“所以,你在北境之时便知道我是紫秀?”
“是。”上官敏抬起头,直视她道:“我还知道,你说的那个杀手朋友,就是你自己。你用一桩莫须有的陈年旧案,冤死了我父亲,害了上官氏一族。”
“我说的话虽有一半假,但还有一半真。”方紫岚神情平静,“你父亲为了你母亲,确实通了敌,那封信是真的,并非我冤枉他。你若是不信,可以去漠北,那有半块残碑,下面掩埋的成堆枯骨,便是被你父亲用于交易的大京人。”
“你怎么会知道?”上官敏追问了一句,方紫岚避开了他的眼神,“因为我曾亲眼所见,他们如何惨死,又是如何被抛尸于黄沙中……”
她没有说下去,兀自转了话音,“你父亲做错了事,拖累了整个家族。而我所为,兴风作浪,推波助澜,也算不得什么好。”
上官敏红了眼,咬牙切齿道:“可你的话点醒了我,陛下也信不过上官家,否则不会查都不查就草草结案……”
“你错了。”方紫岚冷声打断了他的话,“你说我有错,我认。然你父亲的案子铁证如山,根本不是草草了结。诸葛家、刑部还有太皇太后,都有人在查。更不要说陛下,他对涉及军中之人的案子向来谨慎,否则去年除夕之时,老李他们就没命在了。”
上官敏愣了愣,“不是你站出来,保住了北境众人吗?”
“我是站出来了,但保住北境众人的不是我,是陛下。”方紫岚看向上官敏,若有所思道:“既然话都说开了,那你此番来京城,要我收你为徒,都是早有预谋了,对吗?”
上官敏沉默不语,她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还有皇甫鑫,你所谓的醉酒说了不该说的话,不小心让他听见,故而相交为友,实则是你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