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症监护室的那个工作人员,是在两天后醒的。
虽然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身上大部分皮肤被烧伤,其他大大小小的伤也不在其数。
想要恢复,是一个漫长且煎熬的过程。
温迎坐在病房里,头微微垂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池南雪知道她肯定在因为这件事自责,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桑桑跟我说了,之前也有过剧组发生类似的情况。这不是你的错,你别又揽到自己身上。”
温迎对她笑了笑:“放心吧,我没事。”
可尽管如此,她的内心并没有好过多少。
她是整部电影的导演,出了这种事,她的责任不可推脱。
池南雪道:“反正吧,我就觉得明天和意外本来就不知道哪个先来,珍惜当下生活才是最重要的。说真的,你都不知道,爆炸的那一刻,我真的觉得我要死了,可是又觉得好亏,我还没谈过恋爱呢。”
她说的激动,“不是说有执念的人死后都投不了胎吗,我觉得我肯定会变成怨鬼,飘到每一个帅哥旁边。”
“……”
两秒后,她还是忍不住被逗笑了。
温迎道:“这两天没找到合适的机会,等出院的时候我帮你问问裴医生。”
池南雪道:“好呀。”
就感觉能捡回这条命已经是万幸了,也不在乎那些矜持不矜持了。
池南雪转过头道:“说真的,爆炸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温迎默了一阵才道:“这个问题,霍行洲也问过我。”
池南雪:“?”
“展开说说!”
“他问我,会后悔一直把他推开吗。”
池南雪听得无比专注:“那你怎么回答的?”
温迎道:“不后悔。”
池南雪不用想都知道霍行洲肯定会很生气。
难怪这几天好像都没过来。
温迎双手抱着膝盖,鼻子有些酸:“可是我在回答完他以后,就后悔了。”
她本来以为自己真的可以做到不回头看的,也早就做好了跟霍行洲断的干干净净的打算。
那天晚上,她再次被噩梦惊醒,看着空荡荡的病房,许久才平复了呼吸。
温迎坐在床上,翻出了曾经和霍行洲的聊天记录,眼泪一滴一滴的砸下。
她怎么可能不后悔?
在过去的那三年里,他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出现在她的梦里。
梦里,他牵着喻宛的手从她面前经过,走进了婚礼的殿堂,拥有了自己的孩子。
她站在那里,像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看客,祝福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有时候,梦里和他站在一起的,也会是温迎自己。
但那却是不被人祝福的婚礼,台下只有荒芜的草地。
以及,从她肚子里流出来的满地鲜血。
温迎也会贪恋那个温暖的怀抱,贪恋他的所有温度,贪恋他的吻和每一个身体接触……
她也明明知道那是错的,却只能看着自己越陷越深。
霍行洲说的那句,“你觉得你的感情高尚脱俗,而我就一定低劣廉价是吗。”
温迎知道,她其实把他伤的很深。
也彻底把他的一颗真心踩在了脚下。
霍行洲那么骄傲自我的一个人,他能给她说那样的话,都已经是放低姿态了,偏偏她还那么不知好歹。
他估计再也不想见到她了。
池南雪其实挺能理解温迎纠结和痛苦,毕竟天天娱乐八卦也有不少女明星嫁入豪门的不公平待遇。
包括但不限于,有的跟了另一半十几年,却连婚礼都没办过,男方家里连个名分都不肯给她,最后还出轨了更年轻漂亮的,自己什么都没留下。
甚至还有每天要跪着给婆婆洗脚,伺候一家人的饭菜,他们吃饭,她只能站着的。
有的生了孩子,孩子把她当佣人使唤的。
等等等等。
池南雪只是想想就觉得可怕。
她也不知道能安慰温迎什么,而是摸出了手机:“我发你一张照片,虽然我知道可能没什么作用,但是……也算当做留个纪念吧。”
池南雪那张照片拍了挺久了,她之前也犹豫过要不要删掉。
可是太好看了,她还有点舍不得。
温迎收回思绪,拿起了手机,打开了池南雪发给她的那张照片。
漫天风雪中,只有那对在路灯下拥吻的黑色身影尤为显眼,四周的一切都仿佛成了背景。
温迎怔了下,这是……
三年前除夕夜那天。
温迎还记得,那天很冷,霍行洲将她裹进了大衣里。
他的唇舌很烫,抱着她的手臂也很用力。
他为她放了一场盛大的烟花,为她铺平了后面所有的路……
温迎握着手机的那只手微微收紧,鼻腔酸意汹涌。
她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很不该对他说那些话,不该用那么简单的三言两语,就抹去了他对她的感情。
至少……
应该把那些伤人的话收回来。
温迎快速从病床上下来,拿着手机就往外跑。
池南雪见状连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