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丁都猜到了。
从他看见赵恒言脸上戴了那玩意儿的时候,就猜到皇帝肯定会问皇子选的去向。
哪怕没有赵恒言,还有别人等着呢,少不了还是要找皇子选。
所以,昨晚上他就提前做好了准备。
“回陛下,昨夜皇子选与兵部、工部为祭天大典筹备事宜商议到深夜。奴才私自做主,安排选殿下在东宫偏殿暂且休息,此刻应还未穿戴得当。是否要召见?”
“留宿宫中了?”
大洪皇帝逐渐平静。
说实话,有些事情,第一次会震惊,第二次会恼火,但是到了第三次反而会变得习惯。
之前有郭正元和韩远通打底子,似乎赵恒言被打一耳光,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
“不必了,退朝之后再宣。”
说完这句话,大殿里静得可怕。
好一会儿,大洪皇帝才挥挥手。
“赵爱卿暂且退下,革隶制之事日后再议。天命传令官若无合适人选,便朝各郡征调属郡官吏即可。”
两句话,把吏部的事就给揭过去了。
赵恒言起身退回去。
但朝堂上所有官员都感觉,好像有什么事压在心口,吐又吐不出来,憋得难受。
朝臣挨打,这么大的事情,皇帝怎么轻拿轻放,就给揭过去了?
寂静的气氛中,有人忍不住抬眼偷偷观察。
就发现,大洪皇帝仰着头,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好一会儿,突然低下头。
“赵爱卿,你再出来!”
赵恒言懵了。
不是,你刚才让我回去了,这又让我出来干什么?
老老实实的起身,回到中间,刚想下跪。
大洪皇帝摆手道:“不用行礼了。朕问你,若革隶制,朕想先从各公侯封地入手,革除各公侯手中所掌封官赐印之权,所有封地官员全由吏部统一管理。此事,赵爱卿以为如何?”
话音刚落,赵恒言昂起脖子来就是一句。
“不可!陛下,公侯封地隶制,本就是隶制分属之一,此等选人用人之权,乃公侯权力的象征之一。若是将此权革除,势必会引起各位公侯的不满,于社稷无益。”
“哦?那郡官呢,各郡官员任选也由吏部全权负责,此事可否?”
“万万不可!我逸劳下属十八郡,占地辽阔,情况复杂,若是郡守之类统领官员任命,我吏部可参与一二,但像县中小隶这种,绝非吏部区区几十名的官员可以全盘掌握。如果驳了郡守手中的权,对我逸劳安定更是一大祸害。”
皇帝连问了两个问题。
赵恒言想都没想,直接就给反驳了。
没人感觉不对劲,因为这很赵恒言。
但凡是赵恒言觉得不对的,那就直接点到皇帝的脸上说不行。
很正常的节奏。
但大洪皇帝却猛地一拍龙椅。
“大胆赵恒言,你可知罪!”
赵恒言噗通一声跪下:“微臣不知!”
“朕问你隶制变革,你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朕问你,若此刻朝中有了官职空缺,各郡有了急需人才,你从何处派人去顶了那些空位?这么多年,朕数次问你如何出事那些在皇城待缺的文人示子,你总是推脱说,那些人也是逸劳隶制的根本之一,以备不时之需的。可今天,一个人都没剩下,此时你就没有考虑过不妥?”
大洪皇帝几乎是吼着问出来的。
在场所有人都愣怔住了。
但紧接着就意识到了什么。
话说,好像是这么回事啊。
赵恒言,号称皇帝之下第一强势,这么多年,他认准的事情,皇帝都不能说不行。
怎么吏部的事,反倒是皇子选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了。
皇帝好几次,让你安排人,你不安排。
皇子选一下子把所有人都给弄没了,你连个屁都不敢放,还主动找皇上请罪。
你这么听皇子的话,你把皇帝当什么了!
赵恒言仰着头,表情挣扎,心情古怪。
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
还以为我犯了什么错呢,闹了半天,是陛下吃醋了。
“呃,启禀陛下,微臣觉得,皇子选办事并无不妥。”
哗啦啦,整个大殿里好一阵乱响。
所有人都强撑着稳住自己,使劲压抑着想要看看赵恒言的冲动。
你特么是真敢说啊。
皇帝都已经醋坛子打翻了,你直接给人来一句,我的现任比你这前任好。
你今天来是上奏改革隶制的吗,你是直接来改朝换代的吧?
“大胆赵恒言,圣上面前岂可信口胡言!”
薛丁最先反应过来,主动替大洪皇帝呵斥一句。
这事不能继续往下说了,再继续说下去,估计赵恒言真的就直接点到皇帝脸上说,皇子选比你强,老头子你赶紧让位吧。
可赵恒言到底怎么想的。
你这是把自己放在皇帝的对立面上,还直接把皇子选给竖起来成个争夺皇权的靶子啊。
就不怕皇帝一怒之下,把皇子选给赶出皇城,这辈子都不能回来?
薛丁心神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