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
热闹了一整天的寒城,在夜幕降临之后,终于安静了许多。
东城药师堂。
几天前,这里还聚集着数不清的东城贫民,甚至之前那些人临时搭建起来,遮风避雪的简易木屋都还在。
可此刻,却根本看不见任何人。
只有药师堂的后院里,聚集着一百个全副武装的西城精英。
于德令站在药师堂的门后,目光落在远处,那灯火通明的日月酒楼。
无尽的黑暗里,日月酒楼的灯火各位显眼。
于德令知道,过了今夜,那座酒楼将会成为寒城改天换地的起始。
尽管已经知道,胜利将会属于他们西城,可于德令还是有些紧张。
毕竟,已经很多年没经过了这么大规模的战斗了。
今天下午,他是随着西城反攻南城的队伍一起来的。
见识了南城那些残余,临死前的凶残反扑。
也看到了南城无数地方被鲜血侵染,死尸遍地。
甚至来的路上,他都看见了被人乱刀砍死的杜力。
都是刘望手下的防卫长,于德令太熟悉杜力的本事了。
毫不客气的说,如果是带同样多的人对阵,于德令自忖,根本不是杜力的对手,单单是杜力一个人的勇猛,几乎能比十人百人。
就是这样的猛将,竟然死得那么快。
幸亏不是他带队进攻南城,也幸亏他得了这么一个安全性更大的差事。
“于防长,您和各位大人喝点酒暖暖身子吧。”
一个声音打断了于德令的思绪,转头就看到个医师打扮的青年,带人搬了几坛子热酒过来。
于德令认得,对方名叫离渊景。
悄悄来东城潜伏之前,高见长就说过,药师堂里有个叫离渊景的药师,仰慕刘望城主久矣,会为西城百人精兵潜伏围杀岳灵珊和勇善王提供便利。
果然,于德令带人过来,这离渊景真的是各种招待。
那架势就好像看见亲人来了一样。
但于德令很不喜欢这个叫离渊景的,尤其是不喜欢对方身上那股子怪味,中药和东城贫民身上的穷味混合起来的味道,闻一下,就让他感觉胃里翻腾。
“酒放这,你们出去吧。不是告诉过你,天亮之前,任何人不准过来打扰,也包括你吗!”
“于防长莫生气,小的只是想出一份力而已。”
说着话,离渊景亲手到了一碗酒递到于德令的面前。
浓郁的酒香将一切杂味遮蔽。
于德令本不是好酒之人,却被这香气吸引,伸手拿来酒碗,仰头一口干了。
“好酒!”
忍不住赞叹一声,抬眼就看见手下带来的人全都眼巴巴看着这边。
“去,把这酒给兄弟们分一分,记住,不准喝多,今夜事成,以后想喝多少都行。”
身边的副手赶紧说着感谢的话,招呼人去分酒了。
这些都是刘望身边的精兵,战力自然很高,可这些年一直在城主府里当差,习惯了有火炉的暖室。
今天突然跑出来,在这冰天雪地的东城贫民区里,黑夜潜伏。
大家嘴上不说,实际早就冻得浑身僵硬,如果不喝点热酒暖暖身子,都怀疑待会儿打起来还能不能挥动手臂。
这也看出来,西城的人对当前的局面到底有多么自信了。
纯当是出来随便砍死两个人就收工,压根没考虑过,他们要杀的人,一个是北城呼风唤雨的副城主,另一个是刚从逸劳国来的勇善王。
于德令又端起来一碗酒,却见离渊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耐烦道。
“还有事?有就说,没有就赶紧走。”
“于防长,小的确实有件事。我有一个同乡,与我一样前段时间刚到寒城,别的没有,就是一膀子力气用不完,在寒城想谋个差事,不知道于防长有没有时间见一面,哪怕是给您鞍前马后伺候着也行。”
于德令挑挑眉,就想拒绝。
你以为这还是你们老家呢,老子这马上要当副城主的人了,怎么随便阿猫阿狗都能见的吗?
可拒绝的话还没说出来,离渊景伸手就往他怀里塞了两样东西。
金灿灿的,一看就是真正的金元宝。
于德令人都迷了。
之前刘望给他那一万两银票,去送给北城余天成的时候,也就是几张纸,没那么大冲击力。
而此刻眼前的不是银子,是金子,实打实的金元宝,那可比什么银票更硬啊。
于德令赶紧收进怀里,面不改色地哼了一声。
“让他来吧。”
“呃,于防长,乡野粗汉子,不好进来打扰各位大人,他在外面的,您看……”
“麻烦,走,我正好去透透气。”
拿人手短,于德令起身就往外面走。
离渊景小碎步跟上。
两人一路出了药师堂的大门,远远的就看到前方那联排的小木屋阴影里,站着一个大胖子。
于德令嗤笑:“离渊景,你那同乡家的伙食不错啊,长这么肥,还能走动路吗。”
离渊景也不答话,挥手招呼一下。
这章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