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把缰绳交给外人,仍需要武者心神配合才能操纵。而刚才,‘战车’的行动都是主公意志。”
整个过程,北啾并未参与。
她没持续不断消耗“气”维持“战车”的存在,也没在沈棠进入车厢的时候用心神操控“战车”配合控制。北啾化出“战车”,这辆“战车”就彻底独立出来了。
这情况倒是跟主公言灵化出食物相似。
云策现在都还记得主公随手化出一张大饼往嘴里塞的画面,有这门手艺,想饿死也难啊!反观武胆武者虽能化出战马,但它本质就是提纯过的天地之气,而不是马肉。
北啾对武胆武者和文心文士了解过少,即便有云策耐心解释,她仍有些懵懂——这么点儿差距,主公他们至于这般严肃?
她耐心地等待议论结果出来。
结果没等到,等来主公的询问。
她眉头似有不解谜团,看着北啾的眸光满含鼓励:“元良写来信函,说你用了月余功夫研究我画的图纸,当天还做了个梦?周口可以详细描述一下那个梦境内容吗?”
这个问题北啾答得上来。
她仔细回忆那天的梦。
“回禀主公,梦中……”
以往的梦境都是杂乱无章的,醒来就只剩模糊印象,用不了多久就忘得精光。但那天的梦境却不同,清晰得仿佛北啾亲身经历过。她在梦中所见所闻,每一个细节都能回忆起来,事无巨细。她清楚记得,自己为了破解主公在图纸中埋下的秘密,头几天还能正常作息,但随着研究深入,再加上祈主簿送来的一卷卷瑰宝,她进入忘我的状态。
若不是有人提醒她准时进食睡觉,她根本忘了自己的身体还需要这些,特别是碰到瓶颈的时候,她更是忘了时间流逝。每次短暂从忘我状态脱离,窗外的天色都不同。
在她成功那一晚,她才惊觉自己身体前所未有得疲累,双眼沉重得好似灌铅,迷迷糊糊拖着身体,将自己往床榻一甩。那一觉也是她此生睡得最安稳,最香甜的一夜。
睁开眼,却未看到熟悉的房梁。
一个个巨型木匠用具在天上飞啊!
凿子、刨子、锯子、尺子、墨斗、铲子甚至是线团,一个个接连从她头顶飞过。
北啾下意识朝着它们飞去的方向追赶。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
只知道自己的身体越跑越轻盈,身体也越发不受她控制,甚至连眼前是万丈深渊都没有停下。诡异的是,她内心却没有任何惧怕,似乎潜意识笃定自己不会坠崖摔死。
事实也证明,确实没有。
一脚跨出悬崖,踩到一把巨型木尺。
这把木尺载着她朝着越来越高的地方飞去,越飞越高,越飞越高,飞出了云层。
云层的尽头有墨绿色光芒闪烁。
无数光粒围绕着她的身体。它们似受到某种吸力,以她的身体为旋涡中心,透过她的肌肤,融入她的筋骨。她好奇地想要抓一把,光粒似有意识,在她指尖穿梭不停。
【好神奇啊!】
北啾忍不住发出感慨。
话音落下,天幕响起难辨男女的声音。
声音很轻也很模糊,辨不清内容。
仔细听,像是女人,又像是男人,像是一个人,又像是一群人。她越听越觉得脑子混沌,双眼模糊。北啾忍不住闭上眼睛晃了晃,待她再睁开眼睛,一道道巨型幻影从她身侧两旁掠过。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锦衣华裳,也有布衣白袍,北啾彻底看呆。
【你们是谁?】
她忍不住高声循声。
【这里又是哪里?】
直到一道人影让她有些眼熟。
尽管那道巨型虚影的面目很模糊,但北啾就是觉得熟悉,脱口而出道:【老师!】
疑似老师的人影从她左侧掠过。
北啾扭头追寻。
亲眼目睹后者由人影化作器具。
不止是这道人影,其他虚幻人影也化成了不同的器具,连弩车、转射机,甚至还有旱船、滑索、桥子、巨型水车……
这些究竟是人还是鬼?
北啾心中无措之余还生出了惧怕。
此刻,模糊声音逐渐转为清晰。
声音吟唱:【天覆地载,物数号万,而事亦因之,曲成而不遗。岂人力也哉?】
北啾的注意力瞬间就被吸引。
她下意识跟着那道声音一同低喃:【事物而既万矣,必待口授而目成而后识之,其与几何?万事万物之中,其无益……】
她口中所诉与那道声音别无二样。
因为,这是《天工开物》开篇之言。
北啾加入官署的这些时日,生怕自己哪日再也接触不到圣物,每日不敢懈怠,捧着书简钻研,如痴如醉。那副架势恨不得将每一个字都刻入骨血,身体也形成了惯性。
只是篇幅太长,她记性又没有文心文士那般过目不忘,很快就背得磕磕巴巴。
神色沮丧地闭嘴。
安静聆听天幕那道声音背诵。
这道声音似有别样的魔力,北啾惊讶发现入耳的每一个字,自己竟神奇记住了!
珠流璧转,不知年月。
背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