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镇下雨了,婆娑细雨密密绵绵,顺着木质门窗滑落,卧室的窗户没关,溅进来的雨水刚好灌溉阳台的花盆。
楼阁内,少女坐在画板前画画。
忽然外面响起争吵声。
且越来越烈,已经从据理力争变成怒气冲冲,互相指责,诋毁辱骂的地步。
少女鸦羽般眼睫毛轻颤,莫名心慌,却像没听到似的,星眸注视着画作,扫清杂乱,仿佛眼里只有面前的素描。
终于,吵架声音停止了。
她抿着红唇,看着眼前的素描,原本想画温柔春雨的,现在倒好,又悲伤了。
她好像永远画不出来温柔的画。
心底苦笑一声,敲门声在耳边响起,传来母亲张婉的声音:“汐若,你在忙吗?”
陈汐若放下笔,起身去开门:“不忙,怎么了妈妈?”
张婉往里看一眼,见画板在窗前不远处放着,各种画笔都在,她刚才在画画,方才因为争吵而崩溃压抑的心才开心起来。
“在画画啊,我家汐若真乖。”
张婉揉了揉她的头,满眼爱怜:“还有一年就要高考了,以你的成绩,妈妈相信你一定会实现梦想的。”
与其说是她的梦想,不如说是张婉的梦想,毕竟张婉没有儿子,只有她这个独生女,陈父重男轻女,跟她又感情不和。
现在唯一能让她寄托希望的,就是把自己的女儿培养成才女。
好让她在乡里乡亲,亲戚朋友面前抬起头,打陈父的脸。
陈汐若心里很明白,但还是道:“谢谢妈妈。”
“还有别的事吗?”
陈汐若问道,还没到晚饭时间,她还想再画会儿。
被问话,张婉这才想起来,哎呀一声,骂自己记性真差,什么都记不住。
对她说道:“咱们对门新搬来了一家邻居,虽然我还没见过,但毕竟是邻居了,以后免不得让人家帮忙,上次李姐送来的草莓还有很多,我装了一筐子,在外面桌子上,你帮我送去吧。”
“就说是咱们家的心意,邻里邻亲的,以后有空多来走动。”
说完,张婉就去忙活晚饭了。
陈涛不爱下厨,从他们结婚到现在没做过一顿饭,都是张婉做的,她不做,一家人都得饿着。
张婉倒无所谓,但汐若不能饿,看在女儿的份上,所以只能忍气吞声的凑合着过了。
陈汐若从房间里出来,就看到陈涛在沙发上坐着抽烟,脸色不好看,翘着二郎腿。
对于这位亲生父亲,陈汐若很小的时候就知道,除了亲子鉴定上面的百分之九十九,她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见她出来,陈涛也没给她一个眼神,自顾自的礼物抽烟,手里握着手机,刷视频。
陈汐若也早就习惯了,提起草莓就直接转身出去了。
乌镇的楼层都不大,她们住的虽然是电梯房,但是老楼了,每层几乎都是两家住户。
站在门前,陈汐若抬手按响门铃。
对于这个空闲整整两年多没有住户的房子,突然搬来的新邻居,她其实还蛮好奇的。
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但等了五六分钟,也没人来开门。
陈汐若眨了眨眼,难道不在家?
她不死心的又按了一次。
心里想,再等几分钟吧,要还是没人来开门,那她就回去了。
等几分钟后,这扇门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陈汐若就要转身回去,突然,门打开了。
陈汐若转身,只见开门的是个穿着浅紫色麻纺束腰连衣裙,面貌温柔的中年女人,看到她,她有些诧异,但很礼貌的询问:“你是?”
从她开门的刹那,陈汐若敏锐的嗅觉就闻到浓郁的中药味,是从她身后的屋里传来的,味道很浓很浓。
所以这位阿姨刚才正在煮药?
陈汐若心里默默的想着。
被她看着。
陈汐若莫名紧张,不擅与人交流的她有些局促的握紧手里的篮子,冲着她就紧张的鞠了一躬:“阿姨好,我是对面的女儿,这是我妈妈让我送来的,说大家邻里邻亲的,以后有空多走动。”
听这话,中年女人明白了。
看着眼前无处不透露着紧张的白裙子少女,轻笑一声:“好吧,那我就收下了,替我谢谢你妈妈。”
“跟她说,我会去的。”
陈汐若:“好。”
把草莓接过来,中年女人又开口:“我姓秦,名斓,你叫我秦姨就行。”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呀?”
她说话也很温柔。
跟她的长相一样。
陈汐若对她莫名好感,因为紧张而嗓音怯生生道:“陈汐若。”
“汐若。”秦斓念了句,夸赞:“很好听的名字啊。”
陈汐若脸颊发烫:“谢谢秦姨夸奖。”
这时,屋里突然传来咳嗽声。
秦斓脸色瞬间变了,变得紧张,她压着道:“汐若,秦姨还有点事,就不留你了,等明天吧,我一定上门拜访。”
陈汐若收回视线,乖巧点头:“好。”
话落,眼前的门就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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