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如许愕然, 她想过很多种那个伤口的来历,独独没想过自残,因为周天醉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她坚信。
可那样的坚信此刻被瓦解, 她想到第一次问周天醉这里是怎么弄的,是她生日那晚, 她们尽欢, 躺在一张床上, 周天醉只穿一件衬衣, 纽扣没系,松松垮垮套在身上,有些颓然的姿态, 她们趴着,什么都没说,像是回味刚刚的感觉, 又好像是彼此间有道深壑, 除了身体的亲密, 她们每一处都是陌生的。
好像, 身体也不是那么亲密。
游如许眼尖, 瞥到周天醉的腰下方, 像是刀疤,一块一块, 她好奇问周天醉:“这怎么弄的?”
周天醉低头,眉目间是什么神色?
游如许记不清了。
但她记得周天醉说, 不小心弄的。
她那时候还在想, 是不是别人, 或许她妈失去理智——怎么也没想过, 是自残。
游如许喉间干涩的很,她站在原地,周天醉喊:“阿冉……”
游如许捧杯子抿口水,咽下去,喉间发疼,她眨眨眼,说:“自己弄的?”
周天醉说:“嗯。”
游如许问:“什么时候?”
周天醉说:“初中的时候。”
那时候她转到新学校,被同学知道她爸爸的事情,她妈妈又发病,她白天照顾她妈妈,要学习,晚上躺在床上,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那时候想的是,早点离开,会不会早点解脱。
游如许握紧杯子。
初中。
初中那时候她才知道她妈和周天醉她爸爸的事情,才知道自己恨错了人,才开始懊悔,如果那时候她站出来,会不会之后周天醉会过上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游如许嗓子干瘪瘪的,如被人沥水干净,一个字,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周天醉往前一步,说:“你怎么了?”
“我——”游如许声音低低的:“我,对不起。”
周天醉说:“这个话题我们讨论过了。”
“没有。”她还没有告诉周天醉,那个笔记本的事情,她弄丢了本来可以还周启明清白的机会,在渝海的时候她想,真的如周天醉说的那般,她们重新开始,忘记一切,她做游如许,可此刻一点点了解周天醉的过去,她发现很难,她很难无动于衷。
她从来都不敢低估流言蜚语对一个人的伤害有多大。
但她也没想到对周天醉——
她这么坚强的一个人。
游如许沉默了几分钟,听走廊上的脚步声来来去去,周天醉走到办公桌前,坐下,说:“你过来。”
游如许走到她身边,周天醉说:“伸手。”
她伸出手。
周天醉把手握成拳头放她手心,一张开,是两颗糖,游如许看向周天醉,听到她说:“哄小孩的。”
游如许说:“我又不是小孩。”
“差不多。”周天醉说:“不哄小孩,哄老婆的。”
游如许抿唇。
周天醉说:“其实之前就想和你说,但怕你想多了,所以一直没告诉你,早就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我都记不得了,所以我不想因为这些记不得的事情,让你愧疚,或者觉得对不起我,你对我不需要有这种情绪,你对我只需要有一种感情就可以了。”
游如许说:“什么感情?”
周天醉说:“喜欢我。”
说的一本正经。
游如许张了张口,她看着周天醉,眼眶隐隐发烫,走廊传来脚步声,游如许垂眼,听到周天醉说:“我昨天问了姚昭,她没说实话,如果她身上的伤口,都是她自己弄的,怎么办?”
“不可能。”游如许说:“或许她只是记错了,不是故意说谎。”
游如许说的很肯定:“她肯定被家暴了。”
神态,动作,都不会骗人的,她爸爸刚伸手,姚昭下意识的反应,也做不了假,周天醉看游如许如此固执,她说:“如果呢。”
游如许抿唇,拒绝这个如果。
周天醉看向游如许,剥开一颗糖塞在嘴里,她说:“你昨天和我说,你觉得姚昭和你妈妈很像,但她不是你妈妈,你不要把她当你妈妈的案子。”
游如许说:“我没有把她当我妈妈的案子。”
“你有。”
游如许说:“我没有。”
周天醉说:“你有!你就是把她当做你妈妈的案子,你觉得那时候有人帮你们就好了,所以你把自己代入拯救者的角色!”
游如许说:“我没有!我是记者,我不是拯救者!”
“你还知道你是记者?”周天醉声音一缓和,刚刚办公室凝固起来的气氛隐隐有些涌动,却像是燃了火,处处有火星苗子,游如许深呼吸,听到周天醉手机铃响起,她接了电话,对游如许说:“好了。”
游如许点头。
两人出了办公室,周天醉说:“我一会就下班,我们在这附近吃个晚饭?”
仿佛刚刚的争执不存在,游如许转头看她一眼,周天醉接受到她视线,问:“怎么了?”
游如许说:“没事。”
周天醉说:“那要不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