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月明清晰地记得,出入须知第5、6条:
【不要使用任何红色杯子】
【无论你在镜子里看到什么,无视它。】
纸上却说要用红色水杯把水泼到镜子上,两者互相矛盾。还有一个关键点,这张纸从里到外都很新。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纸团和炭笔标记出现的时间,在黎铮离开之后?
燕月明虽然才拜师没几天,但他对黎学长有种盲目的崇拜,觉得他那样的人,应该不会忽略掉连自己都会发现的那么明显的线索。如果他看到了,没理由不在出入须知上留下相关信息,也没理由还将纸团留在床底。
可是他没有,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那这突然出现的炭笔标记,和提起了标记的纸团,是否是同一人所为?它们一个是炭笔,一个是钢笔,粗细不同;一个是符号,一个是文字,也无法辨别字迹。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两者站的是同一个立场。
炭笔标记是一种记号,而后这个纸团提醒你要遵循这个记号。
可这记号到底是好是坏呢?它是出于善意在提醒你,还是误导你?
救命,那么复杂,我脑壳疼。
相较而言,燕月明当然更相信黎铮的出入须知,于是他坚定了内心,决定继续苟着。他现在觉得哪儿都不安全,于是回到了客人最应该待的地方——客房。
这回他也不客气了,一回生二回熟的,躺在了床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躺得格外安详。俗称躺平。
如果泪水不能回流到心脏,那必定会沾湿枕头。他的心里响起了小姨常哼的歌谣,那歌词唱着河边的娇柳等着南飞的雁,就像他等着不知何时会来的救援。
蓦地,屋外又传来响动。
是救援来了吗?
燕月明一个咸鱼翻身从床上起来,因为客房在靠近小河的那一面,他还要走出客房、穿过走廊,再走到客厅的窗户前往外看。
客厅里通向地下室的入口还在,他远远地避过去,贴在沙发边悄悄往外观望,然后发现——
回来了!
那辆红色小轿车竟然回来了!
燕月明看到那车的车顶都被砸瘪了,就像被什么重物从上方袭击了一样,车窗也碎了大半。看样子他们是在前面又下过车了,所以这回再次换成了男人开车,而女人紧紧抱着自己的女儿缩在后车座,三人的状态都很惊恐。
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燕月明看了眼时间,现在是9:19,距离他们离开,都已经过去将近三个小时了。
这一回,枪声没有响起。车子从4号门前疾驰而过,丝毫没有停留,眨眼间,他们就来到了燕月明所在的9号。
燕月明以为这又是一次有惊无险的路过,谁知车开过去不到几秒钟,那辆车就发出一连串的不妙声响,仿佛已经不堪重负,而后那个男人一个急刹车——
“噗。”车子冒烟了,熄火停在距离9号百米开外的位置。
隔着薄雾,燕月明看得不是很清楚。
他又等了一会儿,就等到了那一家三口相携走来。女人的腿受了伤,形容狼狈,裤子都裂开了,还有鲜血在流。男人用没有受伤的手搀扶着妻子,女儿则紧紧拉着他的衣服下摆跟在后头。现在他们没了车,还有伤员,短时间内恐怕无法离开。
距离他们最近的亮着灯的屋子,是12号,而后是9号。
一般情况下,有亮灯的屋子,就不会选暗的。那个男人不是不谨慎的人,他如果多留意一下,一定会发现9号门廊上的出入须知,那么,在12号和9号之间,他大概率会选择9号。
燕月明不是圣人,但也不是什么自私的人,他不可能直接去把出入须知撕下来毁掉,也不会在完全确认那三人是坏人之前,将他们拒之门外。
更何况那三个人里还有小孩儿。
这下可糟了。
那三人遭难,被架在火上烤的反而成了燕月明。他还是无法忘掉那辆红色轿车的后车厢里滴下的血,总觉得——有危险。
一定有危险。
这是一种小动物的本能。
怎么办?
燕月明看看自己的细胳膊细腿,再评估一下自己的体力值,很好,他现在大概连只狗都打不过。从凌晨到现在长时间的精神紧绷,没有办法好好休息,再加上前后几次惊吓,让他的体力迅速流失,且难以得到很好的补充。
思及此,他的目光看向了一楼走廊尽头的厕所。
犹豫片刻,他又回到窗边,看到那一家三口果然没有直接进入12号,他们还在张望。时间不等人,燕月明咬咬牙,转身又冲进厕所拿起那个红色水杯,打开水龙头装满水,迅速泼在镜子上。
“哗啦”水流顺着镜子流淌而下,燕月明白着脸强迫自己睁眼去看,只见镜子映照出的燕月明身后的墙面上,竟出现了红色的文字和图案。
还不等燕月明仔细分辨,眨眼间,那种芒刺在背的感觉又来了。
后脑勺上的伤口在隐隐作痛,但是反而是这种痛,让燕月明精神一震,大脑清明。
危机刺激得他大脑飞速运转,迅速将内壁上显露出的图案和文字记住,而后转身撒丫子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