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姜临的头皮发麻,竟想着自己忘了把林非带上。
在一群不熟悉的人面前,又要接受所有人的注视,这种感觉真的是……
一言难尽。
“阿临!”陛下还同几年前一样,看着楚姜临的眼神里,带着慈爱。
“臣在。”楚姜临站了起来。
“阿临无需多礼。今日是朕特意为你办的宴席,可还习惯?”
“多谢陛下,只是臣这几年粗糙惯了,倒是对这种宴席有些招架不住。”
他都快被人当成一块肉叼走了!这狗皇帝才来!
“是朕思虑不周,让我们的小将军有些不舒服了,只是这种宴席,以后还会有很多,阿临可要多习惯习惯了。”
“多谢陛下提醒。”楚姜临闻言再次谢恩,准备坐下。
不料此时陛下突然深叹一口气,感慨道:“阿临啊,这些年来,朕一直想,朕当初让你上战场是好是坏,如今看你凯旋,朕又觉得很欣慰,只愿你不要怪朕。”
让十五六岁的少年领兵打仗。
何谈不是一场豪赌?
赢了,是他们祁国继楚淮慎后,再次拥有一名领军的将才。
输了,无非是让楚家绝后,多死一些人罢了。
而这些东西在帝王面前,都属于缥缈。
楚姜临又怎么不知?
只是这位皇帝太会算计人心了。
他既要让朝中势力平衡,又要忌惮楚家权利太大,名声太盛。
可偏偏楚淮慎在世,深受百姓爱戴。
就连那年楚淮慎战死回都,家家户户的门前都挂上白绸这件事,就已经说明楚淮慎在百姓心中的地位。
就是这样一位将军牺牲,作为帝王,他又怎能立刻收回楚家的兵权?
这是失民心,是不妥之举。
可偏偏这时候,楚姜临闯入了众人的视线里。
要让一个少年领兵,朝中重臣皆觉得此举不妥。
但这位陛下不顾劝阻,非要封楚姜临为凌云将军,再次带楚家军出征。
那时朝中流言四起,许多人持不同态度。
可又有人愿意相信楚家最后一名少年,会成为国之栋梁。
而这类人,正是以太子殿下为首的。
亲眼见过,亲身经历过,太子殿下对楚姜临的评价极高。
哪怕是有人在诋毁,这位太子殿下也会据理力争,替楚姜临说话。
当时许多人觉得这位太子殿下是魔怔了,直到一次又一次的胜利消息传回国都,所有人才发现太子所言不无道理。
世人感慨,又觉得楚家之人,是天生的将领。
而天生的将领,他本身就要承受更多。
这场豪赌,是陛下胜了。
楚姜临低头,那一刻,坐在主座上的陛下,好似看见了曾经的那位少年将军楚淮慎。
“陛下愿信臣,重用臣,是臣之荣幸,臣何来怪字?”
话落,陛下龙颜大悦,立刻开宴。
楚姜临坐下,立刻埋头吃着饭,中途有人和他交谈,他也糊弄过去了。
只有一旁的十一,一直盯着他。
楚姜临望过去,就见小反派冲他一笑。
简直!毛骨悚然。
楚姜临立马收回视线。
“楚兄是不愿意同十一说话吗?”
楚姜临不语,继续闷声吃饭。
只是刚刚祁烨塞进他手里的酒实在太香,为了掩饰自己没听到祁烨的话,楚姜临让自己显得很忙,于是喝了那壶酒。
哪知刚入嘴,他眼睛都亮了。
几口下去,愣是没喝尽兴。
他想开口,又怕祁烨接话。
后来宫女再过来给他添酒,楚姜临也觉得那些酒索然无味。
宴席临近尾声,楚姜临有些醉了。
抬眸再看的时候,陛下不知何时走了。
其余人更是醉酒交谈甚欢,无人关注楚姜临,再看身侧,祁烨早已不知去哪里了。
楚姜临撑着桌子起来,一人提着空荡荡酒壶往外走。
他要将这酒壶带回去,问问春山春意楼可否有卖。
只是,出宫的路有点远,楚姜临觉得自己走了很长时间。
身边不知何时走过来一个人,替他打着灯笼,照着前方的路,且同他亦步亦趋。
随着步伐越来越凌乱,那人手提的灯笼还没有晃过。
楚姜临觉得旁边的宫女,还是一个干活利索的。
可这路太长了,要走很远很远才能逃离这座如同牢笼的地方。
不忍心让旁边的宫女送他走那么远的路还要返还,楚姜临停下,开口说道:“你回去吧。”
那人也停下,没有开口说话。
楚姜临没管,以为宫女是在等他走。
于是他提步继续走着,不料身旁的人依旧跟上。
“你……”楚姜临歪着身子侧眸,话还未说出口,就卡住了。
“楚兄,让十一送你出宫吧。”少年身边只有楚姜临一个人。
他戴着白色丝巾的眼睛,在夜里更加神秘。
且全身还散发着一股清冷感,仿佛让人琢磨不透。
只是,他的视线一直落在楚姜临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