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夸,因为小吉捧着笔墨来了。
一一摆好,小吉准备磨墨。
清风拦住了他。
又让他去找一张纸。
“老爷是要什么纸?写诗的,还是作画的?”小吉狗腿归狗腿,心还是细。
清风看了看我,又露出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来。
他说:“你老爷我要的,不是写诗的纸,也不是作画的纸,我要圣上钦点的那位林状元,林剑兰本次答卷的纸。”
我深深的低下了头。
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哟,老爷,你这可就为难我了,这东西,现在存放的地方……”
“去拿。”清风说,“带着我的令牌去。”
小吉走后,屋里只剩我和清风。
我本以为他要问我林剑兰的事情,却没想,他说起了自己。
“我是个孤儿。”
他一开口,我就想哭。
“我也是……”我哽咽,“我就没见过我的爹娘。”
大概是没想到妖怪也有这么悲惨的身世,清风沉默了会儿,才接着说:“但我遇到个很好的先生。”
我突然就哭不出来了。
“他最风光的时候,官至宰相。”
我不仅哭不出来,我还想把他打哭。
但我不敢。
敢也打不过。
都是孤儿,怎么我的命就这么差!
“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他永远不那么风光。”清风脸上并没有显摆的神情,只有落寞。
对他这句话,我深以为然。
虽然我恨林剑兰恨得要死。
但其实我知道,我心底里,还是很怀念我们相依为命……好吧,只是我单方面依靠着他的日子。
也不是说他有多好。
只是有了他,我才算有了个家。
家嘛,总是得两个人,三个人,许多许多人,才能组起来。
如果日子不过得越来越好,如果他不中状元……
我喜欢那种,我在外面辛苦赚钱,家里有人等我回去,我们一点儿一点儿,把家变充实的感觉。
永远喜欢。
可惜林剑兰这狗东西不识抬举。
不过没关系。
我有更好的家人了。
虽然他们俩有些奇怪。
虽然他们俩一言不合就会打起来。
但那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的好道长,在三天后,会脚踏桃木剑,带着圣旨,亲自来接我!
在我越想越美,甚至忍不住笑出声来的时候,清风终于忍不住,打断了我的白日梦。
清风说:“我希望我先生不那么风光,不是因为他风光后,就抛弃了我……”
“什么素质!”我炸了,“给猫讲故事还一直用读心术!”
“抱歉抱歉,职业习惯。”他看起来是真的很抱歉,“身居高位,其实是件很麻烦的事情,人人都只能看见你表面的风光,看不到你背后过得更风光……”
“你够了啊!”怎么可以这么扎小猫咪的心。
猫咪的心就不是心吗!
他不知道我为什么炸,愣了一秒,才把话说完:“的君王。”
我:……
下回说话不许这么大喘气了啊。
“君王自然也有君王的烦恼,但君王从不会出错,一旦出错,那定是底下人做错了,小的错,可以死一个芝麻官解决,天大的错,就只能死我的先生了。”
他语气并不沉重。
但我却觉得他说那些话,沉甸甸的,压在他肩头,压在他背上,把他整个人都压得苍老了。
“先生家被抄那日,我还在太学里念书,还没念出什么成绩,也就帮不上什么忙。”
“甚至还拖累先生,为了保住我,先生在感觉要出事之前,就特地再三派人叮嘱过我,叫我在事发后,一定要对他落井下石,一定要站在他的对立面,千万不可替他求情,不可替他说一句话……”
我看见清风落了泪。
左眼先落。
好看的人,哭起来,都很好看。
讲故事的嗓音没有变得嘶哑。
鼻子也不会抽噎。
他好流弊。
“先生被问斩前,我去见了他最后一面,那时候,我已经从太学离开,补了个缺,当了个小官。”
“再小也是官,是官,就有办法,有手段,能运作,我也是靠着这个官,才有机会见到先生最后一面的。”
“不过那时候,我自负才情,以为这个官是机会,我的手段是本事,二者缺一不可,才能那么顺遂。”
“后来等我把一切都弄明白,才知道当年我的想法是那么可笑。”
“那个官是机会没错,但所有的关键,都在那个官上。”
“君王对先生有愧,可君无戏言,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
“而且也不能收,甚至都不能露出丝毫悔意,否则那便是对着天下人承认君王有错。”
“于是这份愧疚,就只能落在我头上。”
“于是明明在太学中,我成绩不如何,先得官的,却是我。”
“于是往后我的官途,顺风顺水,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