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他们都愿意跟我去找林剑兰。
当然也不是没想到,主要是我本来不想这么大张旗鼓的。
他们是我的后盾。
偶尔也是我的束缚。
紫阳的读脸术,圆曦的他心通,清风的读心术,苏梦白的……苏梦白什么都不会,但他在那,对我笑,就是一种威慑。
什么人会为,只有一面之缘的猫咪,离开自己的家呢?
我甚至都没向他求助,他只是魂体生出了感应。
苏梦白有点太好了,好得不真实。
他活着的时候我就有这种感觉。
死了之后感觉更甚。
“你知道林剑兰常去的地方在哪吗?”清风作为我们里边智商最高者,向我问话。
我摇摇头。
以前跟着林剑兰的时候,都是我出生入死,他忙自己的事,我哪里会知道这些。
“不过他白日跟我们说他有个诗会,我觉得人来人往的,这种事他不会撒谎,他到现在还没回来,可能是诗会还没结束?”
“诗会啊。”清风皱了皱眉头,“那确实这个点还没结束,我记得他们最离谱的时候,连着开了三天。”
“他们?”我没懂。
“嗯,这是个老传统了,每一届同科进士,总会有人出来撺掇这事。”清风眉头仍是皱着,鼻子发出嫌弃声音,“有时候也不止同届,隔不了多久就会有人组局。”
“你也会去吗?”我以为他嫌弃是参加过,而后瞧不上那些如林剑兰般的草包。
“我当然不会去。”清风说着,把我们带到了青楼。
不是楼姓青。
就是正经干那种事的青楼。
“我记得,我应该是跟你说,林剑兰要去诗会。”我觉得我再口齿不清,也不至于把‘诗会’两个字说成‘鬼混’。
“是啊。”清风也很不理解,不知道是问自己,还是问谁,“你说他们为什么每一次,都要把诗会定在这种地方呢?”
我好像懂了。
好像懂他为什么会满眼鄙夷。
但我可能又没懂。
我看见清风把杯盏郑重交到了圆曦手里,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根皱了吧唧的野山参,嗯?
好像有点儿眼熟?
这不是痴花公主赐给我的吗?
“你说他们到底是为什么,非要把诗会定在这种,一寸光阴一寸金的地方呢?”清风饱含泪水,把野山参递给了楼门口站着的鸨母,“开个房,那群读书人开多久,我们就开多久。”
我这才知道,原来他鄙夷,是真的来不起。
也才知道,这世上,各人的官,都是不同的。
有的人如林剑兰一般,还没官身,便有使不完的金银。
有的人如清风一般,官至尚书,连车马都保养不起,索性弃之。
他府中少仆从,可能也是因为开不起工钱吧。
我以后要多赚钱,好好报答他。
“但是你现在能不能别动我的野山参?”以后是以后,现在的话,我真的只有痴花公主赐的那两根野山参。
清风没理我。
因为鸨母认出他了。
或者说,这都城里,稍微长了个人形,就没不认得他的。
“尚书大人你这是……”鸨母狐疑看了看清风。
又更狐疑看向清风身旁一身道士打扮的紫阳。
看到圆曦的时候,鸨母可能觉得这个世界疯了。
看到我的时候,鸨母有一刹那失神。
好半天才哆嗦着嘴皮子,嚷出一句:“稀客啊!”
确实,我们这一官一僧一道一猫妖变的小姑娘组合,很难不算稀客。
再加上她看不见的杯盏里还装了只鬼。
反正没有哪个是该出现在青楼的。
“开房。”清风不想跟她多说。
毕竟我感觉,再过一会儿,清风该舍不得这野山参了。
“一间?”鸨母疑惑看向我。
“一间。”清风沉痛点头。
“不叫姑娘?”鸨母还看着我。
“不叫。”
“不叫男倌?”鸨母看我看没完了。
“你要敢叫,我连夜带人把你这楼抄了信不信?”清风真生气了。
“那不能!”鸨母争辩,“我们正经生意,合法,你无凭无据,哪能抄我的楼?”
清风气笑了:“无凭无据,我就不能冤枉你吗?”
“他现在真像个狗官啊。”紫阳感叹。
我疯狂点头。
“疯子!”鸨母小声骂了句,又堆着笑脸,“难怪大家都说得罪谁也别得罪尚书大人,怕了你了真是。”
“在我的耐心用尽之前,你最好消失。”清风拳头捏得嘎吱响。
“是是是,老身这就去安排。”末了,她又看了我一眼,嘴里嘀咕,“真是人不可貌相,看着瘦瘦小小的,竟然能一次吃下三根,啧啧,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