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透过斑驳的窗棂,丝丝缕缕地洒进屋内,仿若为这寂静空间蒙上了一层暖黄薄纱。
风沉甯意识回笼的瞬间,还沉浸在适才那场跌宕的梦境里——
梦里黑衣人穷追不舍,挚友重伤濒死,自己满心悲戚、仓惶奔逃,冷汗浸湿了睡衣后背,心口也兀自急促跳动着。
待视线彻底清晰,风沉甯转头只见容允岺静静坐在床边不远处的木椅上,身姿笔挺,一袭黑色衬衫衬得他气质矜贵、深邃眉眼愈发摄人心魄。
他手肘撑在扶手上,手指交叠轻搭在下颌处,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凝视着她,也不知究竟瞧了多久。
“你怎么来了?”
身心俱疲的她,全然没料到容允岺会大清早现身。
容允岺微微挑眉,嘴角噙起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起身踱步至床边,修长手指贴在她的额间,动作温柔又不容抗拒:“圣女是我的病人,每天自是要来瞧瞧你。”
说话间,他的目光细细扫过风沉甯的脸庞,似在确认她有无大碍,幽沉眼眸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担忧与关切。
风沉甯摇摇头,她语声轻颤,透着几分焦急与疲惫,“药方如何了?”
容允岺敏锐捕捉到她细微的动作,眉头轻皱,在床边坐下,大手顺势握住风沉甯的手,掌心温热宽厚,瞬间驱散她指尖寒意。
与此同时,容允岺另一只手三指搭上风沉甯纤细手腕,屏息凝神,替她仔细把脉。
一时间,屋内静谧无声,唯能听见容允岺沉稳有力的呼吸声,以及风沉甯略显急促、病弱的微弱喘息。
片刻后,容允岺缓缓收了手,眉头却依旧未展,眼中神色凝重,看向风沉甯时,努力挤出一丝安抚笑容:“圣女且宽心,情况尚算稳定,病情暂无大碍,药方我已着人去抓药,很快便能煎好送来。”
只是这安慰之语出口,心底却暗暗叹气,脉象虽暂无凶险波动,可她身子依旧孱弱,后续调养之路漫漫,着实让他揪心不已。
说话间,大手依旧紧握着她的手,似是要用这掌心的温度给予她无尽的慰藉与力量。
风沉甯听闻,轻舒一口气,紧绷身子微微放松些许。
苍白唇角勉强上扬,扯出一抹浅淡笑意:“有劳你费心了,但愿此番这药方真能见效。”
说话间,眼中透着无助与期许,仿若溺水之人,紧紧抓着眼前救命稻草不放。
容允岺见状,握紧她手,郑重承诺:“放心,纵有千难万险,我也定要你彻底痊愈。”
声线低沉却字字铿锵,仿若一道坚不可摧的守护咒,稳稳落于风沉甯心间。
风沉甯抬眸,撞进容允岺满是认真的眼眸,心头泛起丝丝涟漪,还欲开口,容允岺却先一步起身,走到桌旁倒了杯热茶,折返递到她唇边:“先暖暖身子。”
风沉甯乖乖抿了一口,热茶入喉,暖了脾胃,屋内静谧无声,唯余两人交错的呼吸声。
晨起的窘迫慌乱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萦绕周身、仿若实质的安心与温情。
风沉甯依着药方服药调养了几日,气色刚见好转,能勉强起身在屋内走上几步,容允岺瞧在眼里,一直紧锁的眉头才稍稍舒展了些。
却不知怎地病情陡然反复,风沉甯夜半高烧不退、陷入昏迷。
起初,风沉甯只觉周身滚烫,仿若被投入烈火熔炉,四肢百骸燥热难耐,额间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浸湿了枕巾。
她意识混沌,唇间溢出几缕破碎的呻吟,双手无意识地揪扯着自己的领口。
守在隔壁小憩的容允岺,瞬间惊醒,奔至风沉甯床边,触手便是滚烫热度,心瞬间沉入谷底。
“之之,之之?!”
容允岺连声呼喊,试图唤醒陷入迷离状态的风沉甯,可回应他的只有风沉甯愈发急促粗重的喘息。
他不敢耽搁,迅速转身打湿手巾,拧干后叠好,轻柔地敷在风沉甯滚烫的额头上,又急步去煮药。
生火煎起备用的草药,火势熊熊,映照着他满是忧色的脸庞。
药煎好,容允岺顾不得烫,端回床边,一勺一勺吹凉,耐心喂给风沉甯,口中不停喃喃念叨着安抚话语。
可风沉甯牙关紧咬,药汁顺着嘴角流下,容允岺心急如焚,眼眶泛红,几乎是带着祈求低语:“求你了,吃下去。”
大半碗药喂下去,风沉甯身子却不见丝毫退热迹象,反而开始瑟瑟发抖,牙关打颤,冷汗如雨下。
容允岺见状,毫不犹豫褪去外衣,躺上床榻,将风沉甯紧紧搂在怀里,用自己体温为她驱散寒意,下巴轻抵着她头顶,一下一下温柔摩挲,口中低语:“别怕,我在,我定不会让你有事。”
整整一夜,他未曾合眼一刻。
一会儿换冷敷手巾,一会儿查看风沉甯状况,屋里烛火摇曳,映出他愈发憔悴的面容。
眼下乌青深陷,血丝布满双眼,平日里温润如玉的模样荡然无存,只剩满心焦急与决然守护的坚毅。
直至破晓时分,天边泛起鱼肚白,风沉甯也算是退烧了,呼吸平稳。
原本滚烫泛红的脸颊褪去高热的红晕,恢复了几分往昔的白皙,眉心不再因痛苦而紧蹙,唇色却依旧有些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