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落下,手指在虞小宝的头顶上拂过。
大手捏着小孩的后脖颈,让她转过身去。
“虞小宝,把眼睛闭上。”
*
山野林中草木颤动,放眼望去,满是禁军身影。
“咳咳。”虞宁喊了半天,嗓子有些哑,她一只手扶着树干喘息,眼睛扫视着前面一望无际的山林。
洁白的额头微微溢出汗珠,面色发白。
一个小孩子能跑多远,谢妤华更是闺阁娇女,体力没那么好,她们肯定走不远。
可近处搜遍了都找不到人,难道是有歹人将她们带走了?
虞宁当过山匪,身手矫健,上山下河轻轻松松,打架拔刀信手捏来,但此时,她大脑一片空白,头脑发昏,脚下都是虚的,只用一口气强撑着。
她不能想象,如果小宝丢了,她今后要怎么办。
原来孩子丢了是这种感觉,此时,她终于理解阿娘失而复得的心情了。
“找到了,找到了!”谢芝安急忙跑过来给女儿报信,带着虞宁往山下走。
“人怎么样?受伤了吗?”
“好像有些擦伤,但人是无碍的,咱们找错方向了,她们在前面那片林子里呢。”
人找到了,众人都松了一口气,侍卫下山归队,谢芝安和虞宁则是去接小宝和谢妤华回来。
“是随龙卫寻到了她们,将人带去前面了找太医了,宁儿你别急,小宝没事的。”
虞宁如释重负点头,“好,找到就好。”
父女俩被侍卫引到太医乘坐的马车旁,却发现这里里三层外三层被随龙卫围着,站在中央的赫然就是随龙卫的主人——天子。
虞小宝和谢妤华坐在两个小圆凳上,低着头不说话,一副闯祸之后的模样,谢妤华的手心有些擦伤,一个女医拎着药箱正给她上药。
谢芝安拉着虞宁行礼,起身后,虞宁立马跑到虞小宝身边,问她有没有伤到。
沈拓就在身后,虞宁却没心情紧张害怕了,她一心都系在女儿身上,一眼都看他。
“没有,阿娘我没事。”小宝脸上灰扑扑的,像是刚从土堆里爬出来,她的手心也有些擦伤,已经上过药了。
“怎么回事,你们究竟去哪了?”
谢妤华脸色惨白,低着头喃喃道:“不小心掉进猎户布置的陷阱里了,那猎户起了歹意,将我们绑起来,想要卖掉……”
幸好她们走得慢,没多久随龙卫追上来,将她们解救。
虞宁听了一阵后怕,谢芝安更面色凝重,不敢深想。
谢芝安本要对天子道谢,转头一看天子面色不好,连忙请罪,请求天子责罚。
因为永宁侯府女眷失踪,连累圣驾在路上多耽误了一个时辰,最后人还是陛下的侍卫找回来的,这可真是……
罪过罪过。
沈拓往身后扫了一眼,轻轻掠过,并未将视线停留在某个人身上,面对谢芝安的连番请罪,他只是应付两句,然后拂袖而去。
“收拾好了便抓紧时间赶路,已经晚了一个时辰,莫再耽误。”武缨吩咐侍卫们继续赶路,然后将永宁侯府的几人送回马车中。
回了马车,几个女眷都挤在一个马车里,七嘴八舌地问谢妤华都发生了什么。
谢妤华说了一遍,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更加白了。
“刚刚没来得及问,那绑架你们的猎户呢?人何在?”虞宁没看见任何一个侍卫押着人回来。
提到这个,谢妤华眼中隐隐有惧色,颤抖着唇说:“他……他死了,我以为,随龙卫会带着那人回来的,交给府衙处置,后来……”
“后来,陛下过来了,他提着刀,将人给……杀了。”
谢妤华第一次见到杀人的场面,一时间缓不过来,她含着泪,又说:“那时,陛下看我的眼神……我以为我也要死在那了呢。”
太可怕了,她真的觉得,陛下看她的眼神中有杀意。
她也没有犯什么死罪啊,就是不小心走丢了而已,不至于杀头吧。
“你想多了,快别哭了。”霍氏哄两句,然后小声说,“我看那位啊,看谁都是那个眼神,你应当是感觉错了,没事的。”
霍氏怀里抱着小宝,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跟抱着什么宝贝似的,她没心情生气了,只觉得外孙女找回来了就是好的。
在霍氏和林氏的安慰声中,谢盈春提出疑问,“陛下为何要将那猎户杀了?还是当众动手,交给下面的人去办其实不是落得干净?”
霍氏:“当年陛下御驾亲征,是上过战场的,听说在战场上便勇猛,后来回京,惩治贪官污吏,手段依旧狠戾,连斩许多官员……”
林氏:“唉,那位的性情,可真说不准,也许只是手痒而已。”
虞宁靠在马车角落里闭目养神,闻言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总觉得脖子凉凉的。
“不过你们俩还真侥幸,碰上陛下策马往前赶路,正好给你们救下来了,真是谢天谢地了。”霍氏说。
虞宁叹气,抿了抿唇,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呢,她总觉得不太像啊。
胡思乱想时,一抬眼正好和谢妤华的眼睛对上。
虞宁笑笑,以示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