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倒转,夜幕低垂,
白日里影影绰绰满天胡飞的蝗虫没有停下侵占的脚步,
河间村,只它们群体栖息、停留中不起眼的一站而已。
今夜十分的吵闹,到处都能听到飞蝗的振翅嗡鸣,
陆丽红抱着幼小的孩子轻声哄着他,她的丈夫郑大勇正全副武装用把自己包成蓬松版的木乃伊,家里的水都喝完了,天热得能晒死人,没有水人撑不了多久,一家四口就指着那桶子水过活,他得去取水。
想去开门,他亲妈一个箭步就跑过来拦他,
声泪俱下:“大勇啊,外面的蝗神飞得厉害还咬人,隔壁的郑春兰那个老货,就因为蝗神飞来时没及时关窗,就被蝗神冲到家里去,那一通咬的,我在窗边瞄了眼,
我滴个亲娘姥姥皇天菩萨唉!那老货浑身血嗤拉拉乎乎的,那些蝗神连吃带拿,就差没把郑春兰那老货给抬着走!
她那个儿子也是个没良心的,自己关屋子里任凭他亲妈怎么喊救命也不敢出来,
她儿媳妇倒是出来救人了,可有什么用?还不是给蝗神多送了口肉菜!
活生生被咬到断气啊!
你今晚要不别去了,我们娘几个少一天喝水死不了的,你要出去?拿什么来对付那些个蝗神?
听妈的话,今晚别去了,大勇!”
哄得孩子睡了的陆丽红也是眼眶泛红,怕吵醒好不容易才哄睡着的孩子,她放低声音祈求郑大勇:
“妈说得对,大勇,外面的虫子太凶了,我们少喝点水,捱捱总能过去。你现在出去取水,那就是拿命在博啊!咱们的小虎还这么小,你不能让他做没爹的孩子啊!”
郑大勇也眼睛酸涩得很,他一手拉着亲妈,一手拉着为他生儿子的媳妇,
这两个女人,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儿子都比不上,
“妈、媳妇,你们放心,我裹衣服裹得多多的,那些个蝗虫咬不穿衣服的。水是必须得去提回来的,还要多多的弄点回来,天太热了,说不定还会继续热下去。
我听说,天过热不喝水是会得热死病的,那种病,来得凶来得急,咱们又没有药,万一得了,就只能等死了!”
郑大勇他亲妈一听郑大勇死啊死啊的说,赶忙对着四方拜了又拜,
念叨着:“呸呸呸、小孩嘴、胡说话,顶个屁放!顶个屁放!
那热死病是畜生才会得的,我们是人,哪里就会得那个热死病了?”
“都一个意思,人和畜生在疾病面前都是平等的。”郑大勇一边揽着一个劝:
“家里的麦面抠搜着吃也吃光了,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昨天起就没吃过东西了,就喝了点水,那肚子晃荡着唱空城计。
还有丽红也是,就为了给我和这个小兔崽子省出口粮,就拿布条勒着肚子。
妈、媳妇,除了去提水,我、我还想找仁亿借点粮……”
他们家人口简单,一个老母,一个媳妇,一个小儿子,外加个他,
能顶事的就郑大勇和陆丽红,两个人干活养四张嘴。这一季麦收不好,郑大勇和陆丽红再拼命的干一天下来最多也才二十工分,他们人也少,分到手的麦子早吃完了,能撑到现在全是靠之前帮陆仁亿时赚了不少外快。
而现在,郑大勇手里还有钱,
可这钱、它花不出去了啊!
谁家会傻到拿能救命的粮食来换几张不能吃的纸?
“我是家里唯一的男人,你们就是我的责任,我得养活你们!”掷地有声。
又抱了抱两人,郑大勇在两人看不到的地方将脸上的泪花流水抹了个干净,
他颤抖着勾唇:“相信我,会没事的!”
给头上扣了口锅盖,郑大勇把亲妈、媳妇和孩子推到了房间里关了门,确保家人的安全后,他迅速打开大门复而关上,跨跨的冲了出去。
事实证明,郑大勇的行动是对的,
第一天蝗虫来临,摄迫于蝗虫咬死人的杀伤力,没胆子的人当夜都不敢出门去取水,
选择当一当缩头的龟丞相,
也是因为除了郑大勇之外,没其他人再来取水,所以等郑大勇向陆仁亿开口想借点粮食时,
陆仁亿思虑再三,又问另外两个人的意见,最终还是同意了,借了大一百斤的麦。
郑大勇帮了他许多,陆丽红又于他有恩,在能力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帮上一把还是可以的。
因为当天夜里没其他人来取水,水井里的水除去主人家用的,还留有很充沛的水量,郑大勇看自己包得密,蝗虫在他身上停留爬爬爬、咬咬咬,也只咬开了两层布,
扛着百斤麦和两桶水跑回去,将水倒入水缸,麦子也放好,
他咬咬牙,提上水桶又上陆仁亿家来回提水提了四五回,家里的水缸锅碗盘盆都被拿出来灌满了清澈解渴的井水。
第二天,太阳再度升起,迎着璀璨的烈阳,每立方米空间内存在的蝗虫数量在急剧攀升,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高高于天飞袭的“黑云”成了笼罩大地挥散不去的巨大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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