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老爷,这陆老夫子原是曲陵书院礼学院的夫子,后因年事已高便辞了书院来安阳镇颐养天年。”
乔胜今日一身干练清爽的打扮,一看就是用心拾掇过的,稍快云澜一步在前面引路。
云澜的旁边则是一位面相坚毅的妇人,是乔胜的妻子,名叫覃迎春,也是一身体面的打扮。
说话的也是覃迎春,因为云澜哥儿的身份,乔胜几兄弟五大三粗的汉子为了避嫌便叫来了覃迎春作陪,他们几兄弟当个合格的护卫。
今天便是乔、覃夫妇俩陪他来拜访这位陆老夫子。
来的原因很简单,为了家里两个侄儿的启蒙,翻了年云琛和云瑞就一岁半了,别说什么孩子小不着急,这里可不比前世有什么幼儿园,那夫子都是得自己去找的。
有些夫子还要先考察孩子的心性等才决定要不要收,所以得提前准备联系着。
自然也有像是朱秀才那样多给些束修便能去读书的夫子,不过云澜觉得这样的夫子不靠谱,宁愿自己多跑跑,也不愿侄儿落了教育。
你要问云澜为什么不直接去找书铺好友杨先生?
确实,杨先生虽然只是个童生,但给三岁稚童启蒙是足够了。
不过,杨先生自己不愿意教啊,他这个人啊这些年悠闲散漫惯了,不耐去带孩子,用他的话说就是有那功夫还不如品茗读书来得快活。
“卖豆腐咯——”
带着口音的吆喝声自巷子深处传来,有着江南独特的韵味,还未见着豆腐便让人觉出豆腐的香味来。
吱嘎——
不知是哪家听着吆喝开了门。
“卖豆腐的——我这儿来一块儿——”
同样悠长的调子,又从巷子这头传到了那深处。
踏进这条生活气息浓郁的巷子,云澜不禁问到:“陆老夫子真住这条巷子?”
不怪他奇怪,因为安阳镇的读书人大多住在书香气息浓郁的万柳巷和松青巷,马晨的夫子朱秀才就住在万柳巷。
覃迎春:“回云老爷,没有错,据那牙行所说这地段还是陆老夫子亲自挑的。”
走了没一会儿就看见了买豆腐和卖豆腐的两人。
是用扁担挑着箩筐卖的,箩筐上面盖了木板,木板上是一大块白嫩嫩的豆腐。
买豆腐的是个年轻的娘子,估摸了一下要了两块。
箩筐里还斜插着一根长条木板,卖豆腐的老汉收了铜板便抽出这根长条木板往豆腐上横竖一比划,锃亮的菜刀比着木板一滑,两块形状大小相差无几的豆腐块就切好了。
瞧着是不错。
云澜:“老板,给我也切两块。”
……
提着两块豆腐继续往巷子里走,云澜在乔胜的带领下来到了一户普普通通的大门前。
叩叩叩。
乔胜上前叩门。
吱呀——
“清河村云澜前来拜访陆老夫子。”
因着提前递了拜帖,云澜很顺利地就进了陆家大门。
陆家瞧着比外面看起来大,他猜测可能是将两个院子并一起了。
装潢朴素无华,却叫人瞧着舒心宁静,这一草一木应该是有讲究的。
“云夫郎在此稍坐,我家主人现在忙于其他事务,望见谅。”
门童将云澜引至一处水榭,沏了茶水,摆了糕点,留下这句话便匆匆离开了。
看着门童离去的背影,云澜回头对着乔、覃夫妇说到:“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呢。”
乔胜和覃迎春自然回答不了他,云澜倒也不急,悠悠喝茶吃点心。
可是一盏茶结束,没能等来陆老夫子,也没有仆侍过来问候,这就有点奇怪了。
曲陵书院的老夫子应该不会这般怠慢客人吧。
若真是这般傲慢的夫子,那他也没必要继续在这里等着了。
云澜这般想着,便放松了端正的身体,眼睛也不再规规矩矩,而是四处打量起周围的摆设。
然后……不期然就与一双明亮睿智的眼睛来了个对视。
嗯……“覃娘子,你之前说陆老夫子是哪个学院的来着?”
覃迎春听出云澜的语气不对,也没品出什么意思来,便老老实实答道:“回云老爷,是礼学院。”
“你确定?”
“确定。”
云澜:“……乔胜,我觉得我可能最近没休息好,你帮我看看对面房顶上是不是趴着个老者?”
“回云老爷,确实趴着个老者,而且很大可能就是陆老夫子。”乔胜的语气比云澜想象中的要平静。
“……礼学院的夫子为什么要在房顶上趴着?你们说我现在要是装作没看见的话……”
云澜艰难地维持着面部表情,眼神逐渐放空。
乔胜:“回云老爷,读书人的事情我们不懂。”
所以读书人在你们眼中到底是个什么形象才能让你如此平静地接受一位礼学院的老夫子上房揭瓦这件事?
几番心理挣扎过后,云澜自暴自弃地对乔胜摆摆手:“你会功夫,应该能把人弄下来吧。”
“可以。”
不知道是不是云澜的错觉,他总觉得在他让乔胜过去的时候那老者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