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雍当然知道哪用得着他提醒,而且他尤其讨厌别人管他叫狗,他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个添头,只能讨好才能博得欢心和荣誉,他承认自己听到会反应过度,朋友叫叫就算了,睦邵元这种明显贬义的决不允许。
他看见比试台下面秦书雪担忧的眼神,给他大声喊着加油,突然一瞬间觉得自己真的对不起她,毕竟她什么都不知道,还愿意对自己那么好。
他出生就是不被期待的。在这个看重位分和家世的皇族里,他的母亲不说低微,也可以算是并不显赫。父皇喜爱过母亲一段时间,连着宠幸了她几天,然后就有了他。
但是宫里的妃子何其多,母亲怀胎十月,足够让父皇忘记他曾经还爱过这么一个女人。能站在他身边的始终只有皇后,他们自幼相识青梅竹马,父皇不是忘恩的人,人人都说皇后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福气?嬴雍嗤之以鼻,为什么要对一个女人说一个男人的宠幸是福气?如果真的是福气的话,他的母亲也是有过福气的,可怎么会生出他这样不惹人喜欢的东西?
嬴雍七岁以前没见过父皇,他只在母亲的偏僻屋子里长大。母亲没有居主位,也只是小小一个婕妤,她的父亲也不过是从八品的官员,好在他们不会弄虚作假,是真真正正清廉的好官。
小时候的嬴雍甚至没有老师教导,是母亲教给他法术教导他修炼,但是他并不喜欢自己的母亲,因为给他的不止是知识,还有其他的太多太多。母亲给他读书时总是一遍一遍地说让他争抢,让他多去父皇前面走动,让父皇喜爱他这样的孩子。
争宠,是从小就刻在嬴雍骨子里的东西。
他知道母亲的月例不多,寒冬腊月炭火都时常不够,母子二人相互抱着取暖。他小时候也是把母亲的话尊为圣旨的,他想让母亲过好日子,想让母亲过得好一点,可以不用看主殿菁妃的脸色。可是他连见父皇的机会都没有。
直到七岁那天他在院子里修炼,可能是父皇终于想起来他曾在这里宠幸过一个婕妤,顺路来看了看。
小嬴雍长得像母亲,和父皇并不太像,只有那双眼睛英气逼人,和父皇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九五至尊的皇上一看到他就知道自己不会太喜欢这个孩子,因为他的孩子太多了,而这个孩子不像他。
尚婕妤听见通传连忙从屋子里跑出来,一头跪倒在皇上面前,把嬴雍往前面推了推。
皇上还是给尚婕妤面子的,把她扶起来,坐在院子里的小桌上打量嬴雍。他甚至都不记得这是赐名过的哪个孩子:“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嬴雍规规矩矩地答:“回父皇,儿臣嬴雍,今年七岁了。”
“七岁……这修炼的天赋还不错。”皇上看着嬴雍召唤法术,“你打远处那棵树我看看。”
尚婕妤没说话,一双眼睛盯着嬴雍,似乎在警告他不可以失败,丝毫不管那棵树有多远。
好在小嬴雍天赋过人,这点小事轻轻松松——当然他会耍点小手段,和母亲相处,他早就练就了一张讨人欢心的嘴,和一肚子的小心思。父皇只说打一下看看,又没说造成多少伤害,他把火焰团成一小点,尽可能地节省灵力,把灵力全用在弹射上。
果然他打中了,在树干上留下一个小点,皇上也是修炼的人,自然看得分明。
若是自己的二儿子,可能皇上会大笑着称赞他思维敏捷,因为他的二儿子是皇后所出,皇后又多次滑胎,皇上心疼得不得了。可他现在看着嬴雍,只觉得这小子心眼太多,年纪轻轻就揣测自己的心思,当即拉下脸来:“嬴雍,朕记得,是因为你出生那日朕恰好同雍北邦交,便赐名给你,以永记和平。既然你的名字这般大气,怎得有这么多小心思,还敢动到我头上?”
尚婕妤已经吓得面无人色,又是一跪,指着嬴雍道:“还不快过来跪下!”
小嬴雍见天子动怒,却没有尚婕妤那种惊慌,他对面前的男人只有厌恶,虽然也有一些渴望,但他大大方方地道:“父皇要儿臣打树,然而儿臣修为低,恐怕不能完成父皇的命令。儿臣思索了一下,希望父皇没有看走眼,于是用了这种方法,实在是儿臣能力范围内能做到最好的表现,还望父皇不要怪罪。”
皇上微怔,似乎没想到尚婕妤的儿子能说出这般话,心里的不喜欢也散去了些许,展露出一点笑脸道:“尚婕妤起来吧,瞧你儿子这般能说会道,朕怎么舍得惩罚?这样吧,我瞧他还没有夫子,每日同其他兄弟一起上学去吧。”
尚婕妤一听,这是在皇上面前露脸的好机会,当即喜不自胜,叩了几个头谢主隆恩。
然而皇上走了,尚婕妤还是把小嬴雍责罚了一顿,说他妄揣圣意,最终会招来杀身之祸。
小嬴雍只当尚婕妤担心自己,默默忍了,摸着身上的淤青安慰尚婕妤。他以为自己的生活就要好起来,然而没想到这才是噩梦的开始。
皇上有十几个儿子,他排行第八,上有成熟的兄长,下有年幼的小弟。大皇子是皇上死去的正妻所出,那时皇上还不是皇上,这婚姻也不过是一场政治联姻。大皇子已经十多岁,快到了成年的年纪,不和他们一起学习,整日在房中读书。
二皇子就是皇上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