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唐,观孝十三年十月初七,长安未央宫内。
上官鸿与太子对坐,正欲手谈一局。
殿内炭火燃的足足的,上好的银丝炭又加了甘松,热烘烘散发着怡人的香气。
殿门却被一小太监推了开来:“大人、太子殿下、不好了,不好了……”
看着殿内跪着的,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的小太监,上官鸿放下手中棋子,冷眼抬头看着他:“急什么?没规矩。”
“是皇上,皇上,突然在书房吐血昏过去了!”
太子和上官鸿交换了一个眼神,巧妙的对视一眼,太子便开了口:“行了,我这就过去,你先去跟母后回禀一声吧。”
待小太监颤抖着退出大殿,太子才有些不安的开口问道:“老师,接下来该如何做?”
上官鸿则是一脸坦然,终于让他等到了这一天。
洛阳已经来人回禀说是景将军的夫人已经在给他准备寿材了,还有那玄清,已经回到了长安。
可惜啊,长安城中早已风云巨变,整个兵马司如今都在他的控制之下了。
就算是玄清有翻天的能耐,在朝中有旧部拥护,没有兵权,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一切就要尘埃落定了。
“这几日,你哪都别去,就去皇上身边侍疾。一定要守着他,别让他有机会写些什么,或者什么人传递些什么回去。”
“是老师,我这就过去……”太子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
表面上恭顺的太子,出了宫门却立马变了脸色,他再怎么说也是一国太子,如今即将要荣登大宝,怎么还能如那黄口小儿一般,对老师言听计从?
独自留在殿内的上官鸿此时也是喜极而泣,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只默默地坐在地上,独自感慨着,也算不枉这半生图谋。
---
那日彻底将小虫杀死,可不知是不是方法不对,景平江已经高烧了三日没有醒了。
梁照雪被安置在另一间房间内。
接连的变故让梁照雪十分嗜睡,常常坐着坐着就睡着了。
顾萧心让陆海去山下将翠竹叫了上来,毕竟他们一群男子,总是有些照顾不周。
陆海一脸萎靡,坐在两间房子的中间,看着天叹着气。
翠竹出来倒水,看到他这副样子,想了想还是开口:“都会好的。别瞎想了,去再弄些炭火上来吧!”
其实翠竹来了也是一阵鼻酸,好不容易前些日子刚刚好些的夫人,这一下子又虚弱了起来。
看起来更严重的人是景平江,可是顾萧心两边都不敢放松警惕,用火针堵住经脉持续放血,之前本就身子有些血虚,一来一回伤了本里,若是养不好,日后恐怕……
坐在屋檐下靠着,盯着两炉药,正愣神,就听得远处一侍卫吆喝着:“顾神医,快来,主子醒了!”
顾萧心起的着急,火不小心舔到了他的衣尾。
又用一旁的水瓢舀出一瓢水,慌忙的冲去了景平江的房间内。
连续三日的高热,让男人整个人都憔悴支离,嘴唇上干涸无比,翻着白色的干皮,几道深深的血口子,遍布在不太厚的唇上。
见到顾萧心过来,景平江动了动干裂的嘴,想说些什么,但丝毫发不出声音,喉咙剧痛无比。
眉头紧紧皱着,忍着撕裂般的疼痛,咽下一口口水。
顾萧心赶紧拿着桌上的温水给他:“小口抿一下润润就行。”
景平江也知道此时不能喝太多水,一时间身体受不了。
温水很快浸润了他的嗓子,望向门口,沙哑着急急问:“月儿呢?”
顾萧心不敢看男人的眼睛,低头假装着很忙的样子,摆弄着自己被烧焦的衣摆:“照顾你好几日,太累了,刚去睡一会儿。”
“嗯。”景平江应着,一股难言的落寞,无人注意。
“蛊虫已经彻底死了,以后不必担心了。”顾萧心说着这个喜讯给他,景平江心中也是欢喜,冲淡了些没见到梁照雪的失落。
“但还是得好好养,不能轻易受伤,这次驱虫时间线拉的太长了,你的心脉本就弱,此后啊……”
“让我歇会儿……”景平江觉得顾萧心啰嗦的不行,吵的他头疼,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
顾箫心如鲠在喉,硬生生的憋回了其他的话:“行行行,你就想念你的夫人,唉,难为我和陆海也是日日夜夜的为你担心哦。”
景平江扯出无奈的笑,说出一句没什么威慑力的:“滚!”
梁照雪还在睡着,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半山腰的竹屋保暖效果一般,她整个人失血过多,时常会觉得冷寒难忍。
翠竹抱着个新装了银炭的手炉进来,上边儿用锦缎裹着皮毛做了个厚套子包着。轻轻的塞进梁照雪的被子中,换下了那个有些凉了的。
可就算翠竹已经放缓了动作,刚拿出来手炉,梁照雪就醒了:“翠竹,什么时辰了?”
“已经巳时末了,夫人起来正好可以吃午饭。”翠竹见梁照雪醒了精神看着还不错,就一边扶她起来,一边将小茶桌上一直温着的焦枣茶端来。
烧的微微糊的枣子,配上半块儿阿胶,少许苦水玫瑰花瓣、血丹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