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照雪很快就反应过来,应该是刚刚吃饭前在马车上,出着汗,又吹了冷风的缘故。
心里有了论断,倒是放松了些。
“现在刚刚启程,烧的温度也不是很高,不好停下熬药的,且忍忍喝些水,睡一觉看看能不能好些吧。”梁照雪边说边将刚刚灌满的水囊拿出来,倒出些水来凉着。
“月儿,我这样子,着实有些丢人……”
景平江将冰冷的手腕放在自己的额头上,微微仰躺着,只感到浑身无力,心里的厌倦情绪又席卷上来。
想起了小时候,自己大病一场之后,往后的几年也是如此,但凡受了风就会起热。
一次次反复,折磨着人的心神。
后来有幸得到顾家尊长的医治,才让他有机会能健康的带兵打仗,这两年来又是常常如此。
想做的事很多,想要保护的人也很多,可是为何总是被这副皮囊拖累。
如今只是稍微吹了些风,就如此了,难不成又要做回曾经的病秧子少爷?
“瞎说什么呢?怎么会丢人,你不过是大病初愈,整个人抵抗力下降,容易生病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
梁照雪蹭着坐到男人的身边,将他冰凉的手拽过来,温柔的握在自己手里。
“抵抗力是什么意思?”景平江迷离的睁开眼,放下手腕儿,不解的看着梁照雪。
“抵抗力,这……这不是很好理解吗?就是抵挡、抗争,外界力量的能力,外界力量就类似风啊、雨啊。这类的。”梁照雪绞尽脑汁的解释着,好险好险,差点就露了马脚。
“嗯。”景平江没再追问什么,热度似乎是又起来了些,睁开眼,眼前尽是些水雾。
迷离氤氲的痛感似乎是从头至脚将他包围着,裹挟着的痛感从每一节骨头缝里缓缓渗出。
顺着梁照雪的力气,侧身躺了下来,柔软的皮毛毯子垫在身子下边,缓解了些许酸痛的感觉。
瑟缩着躲进被褥中,体温上升带来肌肉的震颤,刺骨的冷意让他有些打摆子。
梁照雪在一旁观察着,伸手触碰男人耳后,觉得温度比一开始热了许多,心里也渐生担忧。
车上倒是装了不少药材,也有配好的退热方子,但是如今行进途中无法熬药,必得等车马停靠下来。
思索片刻,梁照雪敲了敲车框,一路跟随着的朱青,难得的开了口:“夫人,有何吩咐。”
梁照雪一惊,这朱青难不成有透视眼,怎知是她敲的?
不过此时来不及想太多事,接着说道:“朱青,附近可有能暂时歇脚的地方?”
朱青冷沉嘶哑的声音顺着北风传来:“前方不到十里的地方有一处庄子,可暂时停靠。”
梁照雪将景平江身上裹着的被子稍微打开了些,一股热气就顺势冒了出来:“去前边儿说一声,让周同提前打点好,我累了,要休息一日。”
朱青虽然不知道为何向来明事理的夫人,为何在如此紧张的赶路途中要找地方休息,但是一向忠心的他,没有多话,骑着马快步赶了上去。
梁照雪将手中的丝帕打湿了些,贴在景平江的脸上,另一条帕子则是反复擦拭着他的脖颈大动脉处。
又将男人身上裹着的衣裳松开了些,虚虚盖着被子,可以散散热。
整个过程中,景平江一直紧皱着眉,昏沉的任由梁照雪摆弄。
梁照雪有些害怕,尽量放平稳语气,轻声叫他:“景舟哥哥,先别睡,前边儿找个地方停车,吃点药就能舒服了。”
景平江难受的只能点点头,耳鸣声声环绕着发闷的头,让他无法正确的判断梁照雪到底说了些什么,只尽可能的回应着。
梁照雪将他的靴子脱掉,身上滚烫的男人,双足却冰凉的厉害。梁照雪翻出一件景平江在路上换下来的里衣,在热水中打湿了,拧干水分,热气还留存在衣服上,小心翼翼的将男人的脚包裹好。
再去看景平江时,男人头紧贴着枕头,眼睛微微眯着,气息也不甚平稳。
梁照雪坐直身子,将另一个枕头垫在他的背后,又将自己的手炉放在景平江手中,希望手炉的温度,能缓解些他冰冷的手。
周同收到指示后,判断梁照雪不会突然要求休息,一定是出事了。
马不停蹄的带人先行去了庄子中,这个庄子周同知道,面积不大,人口简单。
之前定下路线后,周同等人寻着县志记录,已经详细了解过路途中可以歇脚停靠的庄子,这就是其中一个。
骑着马到了庄子门口,庄户人家很少见到外人,对他很是防备。
此时正巧庄头就在附近,听清周同的来意的之后,又看了看手中拿着的那两枚银锭,遂喜笑颜开的带周同去看村中祠堂边上的一处院落。
周同跟着庄头进去,此处因着靠近祠堂,打扫的倒是很干净,不过院子不大,仅有两间屋舍,周同打量着盘算着,这也够了。
点了点头道:“劳烦您了,我留几个人先行收拾一下。随后我家主子来住,还望您跟庄户们知会一声,莫要好奇,我们最多停留两日,便走了。”
庄头将周同递过来的一块儿小黄鱼收进腰带内,一脸谄媚的笑着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