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给我快点好起来,不然我怎么能不担心?”
“咳咳~咳咳咳,好好好,我好起来,快快好起来。”
拼命抑制喉咙间的疼痒,燕昌荣咧着嘴还像极哄孩子般的语气哄着老伴儿。
心底不禁再次感叹苏宁这丫头的雪中送炭。
他知道要是没有那孩子塞进怀里的东西,受伤再加上高热,还没有到地方就能要了他这把老骨头的命。
摇了摇有些犯晕的头,燕昌荣接过妻子递来的两种药片混着热水用力吞下。
他是得赶快好起来,不能倒下,若是没了自己怕黑又怕冷的老伴儿该怎么办…
赵盼盼轻轻拍打顺着他的后背,见这次有了水总算顺利下咽没有再发生之前哽住的情况。
这才放下手小心翼翼地把剩下的小药包收回衣服口袋,再从怀里一直用自己体温温热的粗面馒头递给他。
“老燕用剩下的热水泡一泡,趁热吃。”
看守人只给他们一人发了一个这种参杂了谷壳米糠的饭团,硬邦邦的不说还特别划拉嗓子。
不过有的吃总比让他们饿肚子硬生生挺着强。
望了眼车窗外面急驰而过的树木山林,赵盼盼不禁露出抹愁容。
不知道会被下放到哪里,也不知道儿子孙儿现在怎么样,他们这俩老家伙还能不能等到再重逢相聚的那一天?
似感觉到她的难受,燕昌荣默默搭上她的手背。
风里雨里走过这么多年,他始终相信:乌云再厚也遮挡不住日头,熬过眼前必将会是晴天。
……
另一辆开往东北的列车。
因为燕子瑜的伤,担忧着的其余几人一整晚没睡。
好在东南西三只都受父亲的影响入了部队,或多或少的都会些急救护理。
只是没有药,时间拖得越久对他的腿越不好,甚至有可能…残废。
因此兄妹三人的表情一个赛一个的难看,向明玉更是哭肿了双眼。
“都这副表情做什么,放心我挺得住。”
下意识地瞄了眼自己的腿,燕子瑜眼底没有泄露任何的情绪,还是一如既往地云淡风轻。
仿佛这只是再微不足道的小伤根本不必在意。
果然见他这样,时刻留意观察着他情况的几人在不知不觉中就稳住了心神。
“爸,等下了火车到了地方我就去想办法给你弄伤药。”
“好。”
“不知道爷奶,小叔小婶他们怎么样了?”
喃喃自语的燕西似是想起什么,猛地抬眸看向面色惨白却依然坚挺脊背显得异常高大的父亲,“爸,傅叔他…”
“西西,眼见不一定为实。先别盲目的憎恶。”
什么意思?
傅叔是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什么难言之隐能让他这么对燕家?为什么燕魔王还是这么相信他?
回想往日的种种,傅叔马姨,家澹家明还有倩倩…
燕西暗暗咬紧了下唇:他们,真的还能相信么?
如果她爸真的废了,不论什么原因,她想自己都无法轻易选择原谅。
……
古市,J察院。
从进入机械厂再到押送到这,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天。
站在铁门外树荫下等着的苏宁,不由抬手再次望了眼手表,心一点点地开始往下沉。
虽然早已经有过预想可真到了这种时候还是免不得难受。
随着他一起接受调查询问的,不止平时工作中时常接触到的同事,还有那位白发苍苍上了年纪却还一身儒雅书卷气息浓郁,燕北的老师童老。
下午四点,紧闭着的大门终于缓缓敞开。
童定面上的义愤填膺,在瞥见不远处那道俏丽身影而有所收敛。
迈着略显沉重的步子走到她的跟前,“小同志。”
“童老!”
回过神来的苏宁望了眼不知什么时候打开的铁门,往前走了两小步踮起脚朝里头来回扫视。
“别瞅了,小北没有出来。”
童定努力平复心情,找回往日里语气中的温和,“你就是小北的对象苏宁吧?”
“童老您…”
“你不用在这等着了,趁着有时间去给小北准备些用得上的东西。”
顾不上再澄清,苏宁忙不迭地追问道,“童老可是结果出来了?”
“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好在燕北做出来的贡献不少,他这个老头子也还有些分量,若非这样真如了那些人的愿燕北可就真正的毁了。
童定眼底闪过丝难看,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到了这个地步。
“童老,会是哪?确定了吗?什么时候?”
“红旗公社第一大队,天黑前就出发。”
还好还好,是算坏情况中最好的结果。
看来今早临去机械厂前,燕北先去找童老应该是求这件事。
既然都已经做好准备,自然是和燕爷爷燕奶奶两人在一个地方的好。
了然地点了点头,苏宁道了谢以去给燕北准备东西为由率先离开。
她得回去跟高伯娘她们交代好,再去赶去庸县的线路车提前到红旗公社的第一大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