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明明并不算多大的声音,在这长廊里却异常震耳欲聋。
竟然拔腿就跑的任宣生生顿住下意识地停在原地。
哒哒哒~
小皮鞋踩出来的声响,一声声如同敲击在她心头般,让人只觉得头皮发麻。
任宣低着眸子望着停在自己身前的那双黑色小皮鞋,攥紧了有些黏糊糊的手心,“马姨,还有什么事吗?”
“当初可是你们任家,你任宣死乞白赖地要求家澹负责,如今赶着退婚的也是你们。
怎么我们傅家是软柿子,可以任由你们挑拣,捏揉搓弄?”
握紧手中的玉佩,马秀珍竭尽控制气到颤抖的指尖,头一次从嘴里吐出无比尖酸刻薄的话,“你任家任宣是什么货色?嫌弃家澹凭你们,也配?”
“马姨,你别太过分…”
“嗤~”
轻蔑地瞥了她一眼,马秀珍优雅地捋了捋头发嗤笑出声,这才慢慢地转过身,语调平和却极为冰冷。
“既然已经退婚,除了这枚玉佩还请将傅家送到任家的所有东西都原封不动地退回来,不然…”
“你们就试试看,看看现在我傅家还能不能亲手摁死你们。”
虽然不见得家澹有多喜欢她任宣喜欢这桩婚事,可作为一个母亲也不容人在这种关头上门羞辱诛心。
但凡他们任家在傅融俩父子出院后上门退婚,她也绝不会多说二话。
任宣阴沉着脸,脸色很是难看,长长的指甲都掐进了手心的嫩肉中。
直到走出病房外的长廊,看见等着的父母也没恢复过来。
“爸,妈。”
“怎么样宣宣,退了吗?都说清楚了没?”
任家只是普通的工人家庭,一门能有四个工人足以让很多人羡慕。
后来又攀上了傅家,不说其它,紧靠这层姻亲关系就让任家几人捞到不少好处,更别提提干当个小干部什么之类的小事。
不过现在么,眼看傅家就快倒了那傅家澹也废了,他们任家就一个宝贝女儿,绝无可能埋头跳这种火坑。
宣宣长得漂亮身材又好,转头还不能找个更好的?
幸亏当初傅家澹以先立业后成家的借口拖着,不然好好的黄花大闺女砸在他个废人的手里可真就亏大发!
“退了。”
任父任母闻言顿时喜笑颜开,可下一秒听见女儿的补充,立马僵硬住了表情。
“不过,马姨说得把傅家之前送到咱们家的东西全部退回去。”
“凭啥?!”
任母激动地吐沫星子乱飞,那么些东西全退回去,那不是要了她的老命!
订婚时那首饰,三大件,还有大红包…
“凭啥,凭他们是傅家,凭他傅融还没咽气蹬腿,职位还在那挂着呢!”
“他爸…真要退?”
不退行不行!
任母哭丧着脸跟挖了她心肺似的,“那些东西,可是准备给幺儿…”
“闭嘴,先回去再说!”
不知道前亲家在病房外的丑陋嘴脸,马秀珍已经来到丈夫所在的重症监护室。
望着插满管子,脸上的双眼依旧紧合,马秀珍顿时泄了所有强撑伪装,“阿融…你快醒过来,不然我们可要被人欺负死了…”
像是听到耳旁妻子的哭诉,躺在床上的傅融被子里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
古市。
赶在天亮之前来到庸县,苏宁坐了最早的那班线路车到了市里。
先回了趟家简单收拾了些自己要用的东西,装进了小号的箱子里作为掩护。
将行李箱拖着来到旁边的大院得知张泽还没回来,在叮嘱了田香几句后又急匆匆地离开去了邮局挂电话。
接下来去纺织厂,机械厂。
等所有的事儿全忙完,一刻不停歇的苏宁再赶回到第一大队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站在进村路口宛如望妻石的燕北一动不动,不知道在那待了多久。
直到看见苏大队长家的小孙子赶着牛车回来,月光下显得冷硬着的脸才显得柔和了几分。
“你怎么站在这里?”
不是说过已经跟小哥约好,他会按时去县城里接自己,让他安心在家等着的吗?
朝着他招了招手,等人走到跟前也不等他开口说话,直接上手将人拖上了车斗里。
苏建群忍不住回头看了眼有见过两次,他爷爷口中那个最厉害的年轻后生。
听说被下放到了他们一队已经有两三天,似是有意避着人要不是他特意等在这,还真轻易摸不到人影。
“燕工…”
“我已经不是了,叫我燕北就行。”
“那就…燕大哥!”
打了个招呼,苏建群回头继续小心翼翼地赶车往村尾后山。
将人平安送到祖宅大门口,收好苏宁硬塞过来一把的巧克力,喜滋滋地走了。
这可是沪市友谊商场买的高档糖果,之前她送的那盒他只跟大哥一人分了半颗,刚放进嘴角只觉得苦过后又非常顺滑香甜,苏建群很喜欢。
他这远房妹妹哪哪都好,就是太过大方了些!
小主,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