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本来就已经穷得没米下锅,想娶个儿媳妇进门好用嫁妆补贴家用的,那五两银子的聘礼已经是最后的家底。
薛如意进门之后,就发现这秀才家里跟自己想像中的当真不一样,在外头撑着秀才家的体面,内里穷得连老薛家都不如,吃得比她在家里还差。
若说薛如意不后悔,那肯定是假的,早知道从薛双双手里抢来的是这样的亲事,送给她都不要。
可后悔也没办法,嫁都嫁了,日子还是得过下去,薛如意谨记李招弟教的那一套,嫁妆全捏在自己手里,谁要都不给!
虽然她嫁妆银子就二两,可二两也是钱,再说除了嫁妆银子,她陪嫁的那些铺盖被褥什么的,多多少少也值当一些,李月桂可动了不止一次心思,想从她这里拿新被子盖。
薛如意在老薛家大房当闺女的时候,成日里想嫁官老爷,当官太太,有二房一家当牛做马,她从小到大都没做过什么活,此时到了赵家,自然更是不肯干活的。
一开始,赵家人想从她这里骗出些银钱出来补贴家用,对她还算和气,结果一两个月过去了,眼看赵家已经快吃不上饭了,李月桂和刘春芳婆媳齐上阵,都没能从她手里抠出一个子儿来。
李月桂就让赵学文出面,说服薛如意把嫁妆交
出来。
当然了,他们赵家是读书人,就算强要媳妇儿嫁妆补贴家用,也只会说是当婆婆的帮着媳妇儿管嫁妆。
结果薛如意还是不肯。
李月桂气得鼻子都差点歪了,不是没想过把薛如意的嫁妆直接抢过来用,她其实带着刘春芳动过一回手,都闯进薛如意屋里了,一个直接去抱新棉被,一个去翻箱子。
薛如意拦得住一个拦不住两个,眼看嫁妆就要让李月桂婆媳二人搬走了,薛如意又气又急,可不管什么脸面不脸面的,转身就往屋外跑,边跑边喊:“秀才娘子抢儿媳妇嫁妆,大家快来看!”
这一声喊让赵家三个男人齐齐变色,原本假装正在读书的赵青松和赵学文,假装正在干活的赵学志全都跳起来。
赵学文忙冲过去捂她的嘴:“薛如意,你瞎喊什么?”
薛如意一把拍开他的手,骂道:“我瞎喊,你娘和你大嫂还在我屋里搬东西呢,我拦都拦不住。”
“赵学文你个没出息的,媳妇儿的嫁妆都被抢了,你不但不帮忙还好意思来喝斥我!你就是这么读书的?我看你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还差不多!”
赵学文理直气壮道:“薛如意,你别太过份,你的嫁妆怎么了?你嫁进赵家,连人都是赵家的,何况是嫁妆?都是一家人,家
里有需要用到的东西,你嫁妆里有,拿出来用怎么了?”
“我们家这个情况,我和爹年后就都要下场,你要是懂事的,就该自己把嫁妆拿出来,让我和爹能安心读书不受影响,还好意思等到现在让我娘自己去拿?”
她可真是瞎了狗眼,费尽心机给自己抢了个这样的男人!
薛如意冷笑一声,直接推开大门冲出去,对着人来人往的大街喊:“秀才家抢儿媳妇的嫁妆,还不许人说,就请大家一起来评评理。”
街上的人被惊动,不由往这个方向看过来。
赵青松大叫:“快,把她给我拉进来,关门,赶紧关门。”
趁着还没有更多人注意这里,赵学文冲过去一把将薛如意扯进门,赵学志动作飞快关上门。
赵青松黑着一张脸:“学文媳妇,你娘不过是看天气好,带着学志媳妇一起帮你把被子什么的拿出来晒一下,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抢嫁妆?”
他义愤填膺,一脸清高的说:“我们赵家是读书人,岂会做出抢儿媳妇嫁妆这种丢脸的事?这句话,你以后提也不要再提!”
薛如意还没说话,李月桂和刘春芳两人一个抱着被子,一个不但抱着被子,手里还提着两块布,从薛如意屋里兴冲冲跑出来。
李月桂说:“快快快,快过来给我
搭把手,这被子沉得很,怕是得有十斤,盖在身上保管又暖又舒服。”
“老爷,我们今晚就换新被子盖。”
赵青松一声大喝:“盖什么盖?还不赶紧把东西给我放回去?”
李月桂不乐意了:“做什么放回去?这可是十斤重的新棉被,现在天这么冷,晚上盖在身上也暖和。”
“正好有两床,我们一床,老大家里一床。”
薛如意嘴巴一张又要喊,赵青松喊得比她还快:“我说给我放回去!”他手里的书重重往地上一摔:“听到没有!”
赵秀才是读书人,一向把书看得很重,便是不小心折了一个角都得小心翼翼,如今让他直接摔了书,可见是多么愤怒。
李月桂吓了一大跳:“老,老爷,这是怎么了?”
赵学志连忙给刘春芳使眼色,让她把薛如意的被子放回去。
刘春芳看情况不对,轻手轻脚后退,乖乖把薛如意的嫁妆放回去。
赵青松狠狠瞪了李月桂一眼,瞪得她心底发虚,只好不情不愿的把手里的被子又搬回去。
从那次之后,赵家的就没敢再动薛如意嫁妆的主意,不过对薛如意也再没有好脸色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