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间, 北门涌入更多士兵,已展开了冲锋,短暂的寂静中, 陆许睁大了双眼,那骑兵尽数带着马刺,排山倒海地冲来, 鸿俊觉得挡不住, 正要下去救援之际——
“当”的一声钟响,敌人在长街上发起冲锋, 鸿俊凝气,正要与他们拼个死活时, 背后却万马奔腾, 惊天动地!
一支不知从何处前来支援的唐军队伍, 同时朝长街发起了冲锋!
洛阳茫茫正街如同河道, 两路骑兵如同相对冲击的洪水, 喊杀声已盖住了所有的叫喊。
鸿俊一回头,只见天地间一片昏暗, 为首武将左手持长|枪,右手朝他一伸。电光石火的瞬息,两人伸手互搭,鸿俊一个飞身上马。
李景珑吼道:“抱紧了!冲锋!”
上千名唐军骑兵齐挺长|枪, 迎着叛军狠狠地撞了上去!
陆许只觉衣领一紧, 瞬间被苍狼叼住, 苍狼一个纵跃, 跃过房顶,同时将陆许一甩,陆许在空中来了个大回旋,苍狼背上的阿泰伸手将他拖了下来!
阿泰:“你嫂子呢?!”
“不知道!”陆许喊道。
李景珑带着鸿俊,耍起长|枪横扫,唐军这么一冲锋,双方前锋阵营都是人仰马翻,更多的唐军目呲欲裂,手持陌刀杀了过来。
背后不远处则是一声唿哨,鸿俊回头看,阿史那琼身穿唐军铠甲,护住李景珑后背。
北城门已坍塌,叛军越来越多,李景珑喊道:“你别用法术!什么都别管!跟着我就行!”
唐军越战越少,已撑不下去,陆许、莫日根、阿泰三人一字排开,站在房顶。陆许与莫日根两人飞速射箭,阿泰则捡了瓦片往下扔。
莫日根怒吼道:“阿泰!”
“我又不会射箭!”阿泰道,“还不能用法术!你让我怎么帮忙?”
“你站着就好!别扔瓦片!”陆许喊道,“瓦片都被你扔没了我站哪儿?!”
正街犹如绞肉机一般,唐军与叛军都在源源不绝地朝中间填人,一时不知有多少将士丧命此处,只见血肉横飞。叛军誓要抢入洛阳,而唐军不惜代价要将他们赶出城外。
鸿俊还是第一次见李景珑全身铠甲上战场,从前在敦煌时哪怕与战死尸鬼王交战,带着敌军冲锋也只是远观;这次则是坐在马后,亲眼看见了他冲杀的模样。两人被溅得全身是血,李景珑双手持枪,竟是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无数叛军朝他冲来,都是一个照面便被斩落马下。
“顶不住了!”阿史那琼吼道,“长史!”
“侯爷!死战不退!”有唐军吼道。
“死战不退——!”所有唐军一同怒吼道。
李景珑吼道:“死战不退!要死大伙儿一起死!”
鸿俊:“……”
鸿俊转头看,只见唐军已越战越少,叛军却仿佛没有尽头,仍在不断地冲进城里。唐军就像飞蛾扑火,上来近千人,余下不到数百,兵力一下降,顿时耗得越来越快。
阿史那琼喊道:“鸿俊!打昏他!带他走!”
李景珑不待答话,又是一声大喊,杀进了步兵的盾阵中。其时叛军已形成合围,先是从城门入口处散向两边,再不断爬上屋顶,朝中央射箭。
“这打不了了!”莫日根吼道,“走吧!”
李景珑胯|下马匹已被射倒,前膝一软跪在地上,鸿俊忙从马背上凌空翻过,拖着李景珑飞身下来。
驱魔师们纷纷落下,唐军战马已尽数被收拾,各自披头散发,满身鲜血,手持长刀聚在一处。
叛军的步兵从四面八方围上,却不冲前,立起盾牌;骑兵从盾阵后现身,持长矛作好冲锋预备。叛党全面占领了城门内正街,将近三千人形成了包围圈,将驱魔师们与余下近百名唐军围在中间。
万籁俱寂,落针可闻,唯余天空中乌云滚滚。
一名将领策马入城,排众而出,说:“守城者何人?”
毕思琛骑着马,脸色苍白,跟在那将领后。
“雅丹侯李景珑,来者何人?”李景珑双手持刀,身周聚集了唐军以及驱魔司一众部下。
“达奚珣。”那武将沉声道,“雅丹侯,降罢,这城保不住了。”
“毕思琛。”李景珑说,“你食大唐俸禄,为大唐之官,守御洛阳城,却出城降敌,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杀了你?”
毕思琛不住颤抖,连话也说不出来了,先前带兵杀出城去,妄想一战而退叛军的是他;结果中箭落马被俘的也是他。如今叛军更押着毕思琛前来攻城,简直让李景珑怒火中烧!
“我数三声。”达奚珣亦是降将,早在安禄山挥军南下时便已投敌,他在军中资历比李景珑老得多,一时只不惧这年轻人,冷冷道,“一。”
随着“一”字话音落,近百名唐军纷纷摘下头盔,扔在地上,整齐划一,以长刀横了过来,同时架在自己颈上。
驱魔司众人尚是第一次见这残酷景象,鸿俊瞬间心中百感交集——这大唐,有人一战即降,人不如狗;却也有人看破生死,但求一战以报家国!
李景珑沉默。
“二。”达奚珣又道。
鸿俊站在李景珑身畔,两人都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