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俊忍不住回头望,心不在焉道:“怎么?”
禹州说:“你想我了吗?”
鸿俊:“……”
天已近全黑,鸿俊飞在空中,辨认不了丝绸之路商道,他心不在焉,根本没注意禹州在说什么,随口道:“赵子龙,咱们下去吧。”
禹州便缓缓降落,与鸿俊降在山道上,接过鸿俊的包袱,背着走在后面,如同一个忠诚的仆人。
“真好啊。”禹州有感而发道。
鸿俊诧异道:“为什么?”此时他一颗心全在李景珑身上,不禁想起离开敦煌的那个雪夜。
“还记得咱们离开太行山的那天么?”禹州跟在鸿俊身后,说,“咱们就是这么一路走过来的。”
鸿俊想起太行山,无数往事已如同隔世,禹州提起曜金宫时,鸿俊便想起青雄,当初他会对人间产生如此向往,俱因青雄朝他讲述的一个花花世界。但现如今,他们之间已形同陌路,他甚至直到现在,还无法相信青雄打算杀他的事实。这让他的心情再次沉重起来,眼前是茫茫黑夜,而在这黑夜中独行的,唯有自己。
“谢谢你,赵子龙。”鸿俊如是说。他们在路边生起了一堆火,禹州抱着树枝过来,放在地上,看了会儿鸿俊,鼓起勇气说:“要抱抱吗?”继而伸出一手臂,拍了拍自己胸膛,背靠在石上。
“不用了。”鸿俊面无表情道,赵子龙无论再怎么英俊,在他眼中,本质上仍然是那条鱼。
“好吧。”禹州略有点儿失望,到一旁去,安静地坐着。
鸿俊叹了口气,躺在火堆旁,背靠一块大石,思考起来。禹州忽然又问:“你在后悔吗,鸿俊?”
“不。”鸿俊说,“我不后悔,我只能这么做。”
禹州:“你打算回去做什么?”
鸿俊答道:“朝青雄问清楚。”
“然后呢?”禹州又问。
“揍他一顿,让他当着妖族所有成员的面,臣服于我。”鸿俊说。
禹州吓了一跳,说:“你要揍青雄?!”
鸿俊道:“有什么不可以?”
禹州略张着嘴,完全无法相信生性温和的鸿俊,居然会下这样的决定,而且毫无征兆。“你打得过他?”禹州又问。
“我相信我可以。”鸿俊答道,“一对一单挑,就在圣地。”
“可是……”禹州说,“那是青雄啊!”
在禹州眼里,青雄与重明积威极盛,但对鸿俊来说,要让整个妖族真正的臣服,这是唯一的办法。阿泰那句“如果是你的父亲,他会如何选择”突然让他豁然开朗,窥见了另一个可能。
换作孔宣尚在,他会怎么做?
“如果我爹还活着。”鸿俊朝篝火中添了少许树枝,在那噼啪声中自言自语道,“他也会与我做一样的事,我娘是人,他爱上我娘,只要他继任妖王,一定也希望能消弭两族的嫌隙。”
说着,他抬眼望向禹州,又道:“虽然我从未见过他们打架,但我相信他会这么做……这是我唯一的决定。”
“万一输了呢?”禹州说。
鸿俊终于忍无可忍,一路上鲤鱼妖哪壶不开提哪壶,平日心情好也就罢了,现在离开李景珑与驱魔司,本来就丧得要死,他无奈道:“赵子龙,你能说几句好听的吗?你就这么不看好我?”
禹州马上不敢说话了。
鸿俊也知道禹州是在关心他,忽然轻轻地说:“输了的话,妖王让给他,但我相信重明既然选择了我而不是他,就一定有他的理由。”
雏凤还在渝州,陪伴在特兰朵身畔,鸿俊突发奇想,兴许应该先回去一趟,带上重生后的凤凰。
“睡吧。”鸿俊说,“从今天开始,我要一个人好好的,直到办完这件事,才回到景珑身边。”
“你还有我呢。”禹州不甘心地说。
鸿俊朝禹州笑了笑,侧躺在地上,闭上双眼。这是他自从长安之战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与李景珑分开,正如第一天他离开太行山,走进红尘时,他又恢复了往昔的自己。但过去的他,与现在的他,已有所不同。
黑夜里,咸海畔圣殿内,一头巨大的毛发柔顺的狼将全身赤|裸的陆许稍稍压在身下,陆许伸手,捋着苍狼的茸毛,莫日根换过一次毛,狼毫不似夏季时粗锐,腹部的茸毛反而十分细腻,拂在陆许肌肤上时有种舒适的触感。
陆许从它坚实的胸膛一路摸到脖下,苍狼舒服得低声哼哼,与他交缠在一起,末了体形缩小,恢复健硕男子身形,压在陆许身上。陆许正要说句什么时,倏然间花园内传来响动。
莫日根蓦然抬头,声音是从花园内传来的,当即一个翻身,陆许下榻,莫日根警觉地做了个“嘘”的动作。
花园内,黑影矗立,轰然间昏鸦飞起,冲向天际,旱魃站在地下密道的出口处,不住喘息,刹那间一道金光破窗而出,旱魃抽身飞起,发出一阵怪笑,翻出墙壁,消失在圣殿外。
莫日根化作苍狼,载着陆许跃起,立于露台,紧接着数道黑影消失在黑色的石山下与夜色中。
“糟了,被他跑了!”陆许道,“这厮是怎么挣脱捆妖绳的?”
阿泰与裘永思这时方匆匆赶到,裘永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