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两手齐上,只见那闭合处慢慢被打开,锁链得以抽了出来!
鸿俊忙接住落地的铁链,说:“可我走了,青雄一定会发现的!”
“没关系。”杜韩青低声说。紧接着它原地一转,躬身从地上站了起来,幻化作另一个鸿俊。
“鸿俊,把你衣服脱了给他。”玉藻云说。
鸿俊:“……”
鸿俊上衣已毁,唯一条长裤,还赤着脚,只得脱下来给杜韩青穿上,自己赤着身体。
半晌,杜韩青所幻化出的“鸿俊”将锁链扣好,鬼王把锁链重新拴上,鸿俊道:“我很快回来救你。”
另一个“鸿俊”笑道:“你去罢,不会有事的。”
鸿俊平时很少照镜子,顶多就正正衣冠,照镜子时看到的自己与真实看见另一个自己时终究有所不同,见杜韩青所幻化出的这少年一笑,突然就感觉到了李景珑看他时那怦然心动的感觉。
“快走!”玉藻云催促道,“韩青,你千万当心金翅大鹏鸟,别露了破绽。”
那“鸿俊”点头,鸿俊拖着脚镣出去,回头看了杜韩青一眼,两人互相告别,战死尸鬼王将牢栅掰回去,抖出一袭披风,包住鸿俊,鸿俊一身锁链解不开,鬼王便将他横抱起来。
鸿俊忙道:“我自己能走。”
玉藻云已往前面探路,鬼王没有回答,只顾抱着鸿俊往前走。
鬼王就这么横抱着鸿俊,飞速离开了牢房,鸿俊才发现自己所在之处,赫然正是当初他们搭救洛阳百姓,充当安禄山食粮的活人待的地方,出得地道后乃是宽敞的地宫,再往地面去,鬼王在阴暗中如同魅影,“唰”一声便到了墙边。
只差一步就能逃出洛阳宫,其时竟有鸟类扑打翅膀之声飞过,鬼王马上单膝跪下,不敢妄动。鸿俊欲探头看,鬼王却腾出一手,按住他的头,让他别乱动。鸿俊被按着侧靠在他的胸膛前,有种十分怪异的感觉,曾经李景珑也这么抱过他,但他的心跳是有力的。
而鬼王就像一尊雕塑,毫无动静,四周充满了一股死气。
不知过了多久,玉藻云从高处跳下来,低声说:“鸟儿被我们用吃的引走了,你有一炷香时间,必须在它们吃完前……”
鬼王不等玉藻云说完,纵身一跃,带着鸿俊翻出宫墙,沿着护城河快速撤离,鸿俊遥遥望了一眼,只见昏暗天空下,整个明堂废墟中黑压压的全是停驻的飞鸟,当真是插翅难飞,哪怕自己成功脱困,只要一回到地面,也会被青雄派出监视的鸟儿们发现。
他十分疲惫,倚在鬼王身前睡着了,感觉到他带着自己飞檐走壁地翻过了不少地方,许久后终于停了下来。四周一片黑暗,继而亮起了灯光。
“陛下?”一个声音焦急道。
鸿俊睁开双眼,面前乃是头上缠着一层纱布的男人,把他骤然吓了一跳。
“朝云?”鸿俊说,“你没事吧?让我看看?”
朝云要避,鸿俊却拉住了他,不料被朝云拉了个趔趄,朝云这才意识到鸿俊法力尽失,十分虚弱,反倒将他扶住。
鸿俊解开他头上的绷带,发现朝云头部皮肉腐烂,却已变得十分像个人了,他几乎是裸着全身,身上全是药纱与白布,简直是伤痕累累。
“这是……”鸿俊说,“皮肤呢?”
朝云说:“不打紧,陛下你没事就行。”
鸿俊借着灯光观察,只见这是一个阴暗狭小的房屋,外头还飘着雪花,战死尸鬼王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玉藻云已不知去了何处。
“我在蜕皮的时候,险些被金翅大鹏鸟吃了。”朝云说,“是赵子龙救了我,带我逃出长江,鬼王用法术保住我性命。”
鸿俊闭上眼,叹了口气,望向鬼王,鬼王只是云淡风轻地一点头。
朝云又说:“这儿是洛阳驱魔司。”
洛阳驱魔司曾经在安禄山攻陷此地时被烧掉了大半,留有几间房完好,而后奇迹般地躲过了战火,朝云便在废墟里弄了点吃的。
鬼王朝鸿俊伸手,说:“看你枷锁。”
鸿俊坐在案上,鬼王就着灯光低头,端详他的锁链,末了十分无奈。
“拴鸟的链子,名唤千机链。”鬼王沉声道,“解不开。”
原本鸿俊四肢都拴着锁链,但其中三根乃是寻常铁链条,已换到了杜韩青身上,唯一一条最麻烦的,就是细细的、沉甸甸的千机链。
鬼王沉思良久,玉藻云回来了,带来了几条鱼,说:“洛阳久经战乱,没吃的了,洛水里给你们找了几条鱼,吃死人长的,凑合着罢。”
朝云忙答道:“够了。”于是架起火盆,给鸿俊烤鱼吃,鸿俊自打被抓回来后就没有吃过饭,饿得快前心贴后背,先是猛喝了一通水,有鱼刺也顾不得了,狼吞虎咽一顿后,才总算稍稍活了过来。
朝云、鬼王与玉藻云围坐鸿俊身畔,火盆燃得甚旺,房内充满了暖意,鸿俊换了身妖怪们不知从哪儿找来的死人衣袍,沉默地注视着火焰。
“接下来怎么办?”玉藻云说。
“等李景珑。”鬼王说,“他不懂的。”
说着,鬼王正要起身离开,鸿俊却说:“等等。”
众人看着鸿俊,鸿俊沉思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