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跪,钟父算是把自己最后的脸面也放弃了。
钟毓清瞧着心酸,隔着木栅栏,连忙道,“父亲快快起来。”
时间不多,她要速战速决。
“父亲,你快点把事情来龙去脉都告诉我。”钟毓清隔着栅栏,语气中带着焦急。
钟父嗫嚅着嘴唇,“本官……不不不……我……我只知道他们给我的罪名是卖官鬻爵,而且说证据确凿,其他的,我一概不知,王妃,你相信我,我从来没有卖过官,他们拿来的那些证据,我也从来没见过,可是,只要是我不认,他们就打我……”
听着他这一番话,钟毓清脸色更加阴沉,从古至今,宁古塔关过多少忠臣,哪里是一两句冤枉能够说的清楚的,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看来,钟家,应该是碍了别人的眼了。
她紧紧捏着拳头,掌心传来的痛意,让她能够维持理智。
“这两日,钟府有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钟父摇摇头,“没有,这两日我一直规规矩矩地上朝,下朝,并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钟毓清打断他的絮叨,强迫他的眼神变得清明,“父亲,看着我。”
钟父闻言,听话
地抬头。
“你仔细回忆一下,有没有在朝上得罪过什么人?”
钟父闻言,先是摇摇头,随后又好像想起来什么,神情一怔。
“父亲,你想到了什么,快点告诉我。”
钟毓清隔着栅栏,脸色紧张。
钟父的脸色更加阴沉,九城兵马司的人来钟府时,他从他们的一言半语中得知,在皇上面前举报之人,好像是黄大人。
此人名黄沅江,贫苦出身,苦读诗书从一介举人慢慢爬上了如今的兵部侍郎之位,更重要的是,这个人,貌似是皇上的心腹大臣。
钟父心里一惊,他实在是没想到,平日里如此小心谨慎,到头来,竟然还得罪了帝王,落得这个不得善终。
想起来平日里的好友,钟父的脸上多了一抹感伤,钟家辉煌的时候,多少人上门求着同他喝酒,如今钟家落魄,这些人一个两个,全都跑的不见影了,生怕同他牵扯上一点关系。
这都是命。
想到这里,他心里已经隐隐有些绝望了,他是大晋的臣民,那人是九五至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要他阖府的命,他也只能给。
见钟父正在出神,钟毓清眼神中闪过一抹精光,连
忙道:“父亲是不是已经想到了?”
钟父欲言又止,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只能认命。
若是将钟毓清牵涉其中,恐怕日后,钟家最后一点血脉都没了。
“王妃请回吧,这件事是钟府的事,同摄政王府无关,还请王妃不要插手。”
钟毓清一怔,“父亲!”
她已经确信,钟父肯定是想到了什么,至于为什么不肯告诉她,她也能隐隐猜测一二。
“父亲,女儿是钟家的嫡女,钟家有难,女儿如何能够置身事外,还请父亲将自己想到的告诉女儿,就算父亲不想为自己平冤昭雪,也好歹想一想钟家上下几十口子人命,还握着祖母,她一生正直,您忍心让她在最后了还要背负骂名去见祖父吗?”
钟毓清一字一句,宛如刀子一般,割在钟父的心上。
但是,他心里明白,这件事,已经没有翻盘的可能了。
“王妃,我不知道是谁,王妃不要胡乱猜测,也请王妃不要插手,我相信,清者自清,皇上一定会还钟家一个公道。”
闻言,钟毓清微微一怔,莫不是她猜错了?
方才见钟父不愿意说,她便猜测应该同皇室有关,
并且是身份极其尊贵,才能让钟父宁愿枉死,也闭口不言。
而皇室真正尊贵的几个人,无非就是皇上,皇后,太后,大晋比较特殊,还有一位摄政王,但是此事绝不可能是裴翎珩做得。
圈子缩小,那就只能是宫里的那三位。
那三位中,能够插手朝政的,也就只有皇上。
钟父的话,到底是发自肺腑,还是在掩盖真相,她一时之间,还真看不明白。
“父亲,不管是谁,我都一定会将钟家救出来,父亲只需要将自己知道的告诉我就好。”
钟父心里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重新面向那面已经脏污到看不出原来的颜色的墙壁,看来是打定主意不开口了。
见状,钟毓清叹了一口气,还想再挣扎一下,“父亲,这天下,也不是任由某一张嘴说了算的,天下百姓,悠悠众口,公道自在人心。”
钟父闻言,皱着眉头,语气坚决。
“王妃请回吧,记住罪臣这一句话,这件事同你没有关系,若是你真的想要钟府血脉延续,便早日同摄政王生个孩子,罪臣就是死也能瞑目了。”
“父亲!”钟毓清头一回见钟父有如此心智,“父亲
,您千万不要认罪,我无论如何,都会找出来证据,为钟家翻案。”
她丢下这一句话,便拂袖而去。
听见脚步声走远,钟父嘴唇哆嗦两下,这才敢回过头,看着昔日自己冷落的女儿,心里百感交集。
人之将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