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你是不是不相信为夫?”裴翎珩凑到她耳边,轻声安抚,“我自然知道娘子铮铮铁骨,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他话锋一转,分析利弊。
“钟大人在牢里,指不定什么时候便会没命。人活着才有希望是不是,就算钟家日后翻了案,”
钟毓清何尝不懂得这样的道理,可是……她觉得还没到这一步。
她还是用冷冰冰的后背对着他。
裴翎珩轻轻叹息一声,“娘子,你放心,没人发现是我做的,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沉默半晌,见钟毓清还是没有回答,他伸手,轻柔地想要将钟毓清的肩膀掰过来。
钟毓清倔强地拧着身子,一副不想看到他的架势。
裴翎珩没有办法,又静默半晌,“清儿,你好好想一想,我相信你会明白的。”
说完,他便起身穿好了朝服,迎着朝阳走出门。
听到门轻轻关上的声音,一行清泪从钟毓清的眼角滚落下来,瞬间没入枕巾。
她什么也不想干,整条身子都冷冰冰的,就算是裹着被子,还是觉得冷,迷迷糊糊中,她好像看到他匆匆忙忙地来过,又匆匆忙忙地出去,她觉得这是自己的幻觉,又
觉得他落在自己额头上的一吻有真实的温度,一时间,让她有些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现实还是在虚幻中。
养心阁内,皇上看着手中的密信,彭得一声,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散落在地。
“给朕仔细查,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救人!”
赵福一脸唯唯诺诺地点头哈腰,生怕怒火蔓延到他的身上。
皇上眼睛微微一眯,“畏罪潜逃,钟南远的乌纱帽是不想戴了,传朕旨意,撤掉钟南远平南侯的爵位,钟南远卖官鬻爵,罪孽深重,子孙三代,不得入朝为官。”
赵福战战兢兢,跪地称是。
钟南远畏罪潜逃的传闻在京都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传来,众人一时间议论纷纷,连玉楼春的说书先生都连忙收拾了铺盖准备离京。
京都里百姓经过钟父的时候,从刚开始的同情,已经变成了唾弃,谁都会对着钟府的牌子指指点点。
“我就说,天下乌鸦一般黑,他若是真的清白,还跑什么?明明就是心虚了,自己不敢认账!”
有一些没识过大字的粗汉子还会在钟府门口啐上一口,也就是门口还有九城兵马司的人把
守着,他们才不敢肆意妄为,不然,钟府的牌子恐怕都要被他们拆了。
钱宝儿听到消息,便马不停蹄地赶到王府。
见钟毓清还躺在床上,面容憔悴,神色恹恹的,钱宝儿心里更加焦灼,“姐姐,你别这样,还会有办法的,这只不过是权宜之计,你相信王爷,一定会想办法为钟家翻案的。”
钟毓清嘴角扯出来一抹极为勉强的笑,连身子也懒得翻动,“宝儿,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钱宝儿闻言,伸手将她从被子里面拽出来,“钟毓清,你给姑奶奶打起精神来,你别忘了,咱们减肥馆是不是多灾多难,可是现在照样是火透半边天,你不试一试就准备一直躺在这里生蛆吗?”
钱宝儿的谩骂声,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过来,躺在床上的钟毓清懒洋洋地撑开眼皮,完全没有将钱宝儿的骂声同她本身联系起来。
钱宝儿见她还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气急败坏,双手叉腰,一副母老虎的模样。
“钟毓清,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是不是不想管钟家老小了?现在只有侯爷一个人定了罪,你别忘了,如今钟家上下,还在九城兵马司的
铁桶里,你不想想办法,怎么将他们救出来,就躺在床上装死吗?”
门外的江影听见这中气十足的骂声,抬手清了清耳朵,面色闪过一抹担忧。
听到老夫人,钟毓清平静地如一潭死水的眼眸里终于出现了点点涟漪。
“九城兵马司还没撤?”
她从床上坐起来,钱宝儿能感觉到,她身上又慢慢恢复了生气。
钱宝儿像个孩子一样,哭闹着扑在她怀里,“钟大人真是养出来了两个好女儿,自从钟家出事,钟婉灵一次没出现过也就算了,没想到如今连你也不管了,算了,就让钟家自生自灭去吧,我倒要看看,老夫人的性子,还能撑下去几日。”
字字诛心。
钟毓清面色难看地坐起身子,“宝儿,麻烦把池生叫过来。”
话音未落,门外便匆匆一阵脚步声,池生红肿着眼睛跑进来。“王妃,奴婢还以为,你不要我们了。”
钟毓清听见她的话,心里带着深深的自责,“我怎么可能不要你们呢。”
“王妃起床吗?奴婢伺候王妃梳洗。”池生瓮声瓮气的,带着浓重的鼻音。
钟毓清沉重地点点头,她不能倒下,她身后还有祖母。
梳洗完
毕,钱宝儿威逼利诱下,她才强迫自己喝了一小碗小米粥,吃了半块饼。
“收了吧。”
她刚刚要起身,眼角的余光便看到裴翎珩身上穿着朝服,大步流星地走过来。
见到他,钟毓清的脸色瞬间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