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来梦中的过往,这才意识过来,她害怕的,不是回到过去那个地方,她真正害怕的,是再也见不到他。
她有些犹豫,自己是不是一直以来,对他都有着太残忍了。
“清儿……”
裴翎珩音调有些颤抖,曾经千军万马,兵临城下的时候,他不曾有过不安,误入敌军圈套,又在冰天雪地,一望无际的雪上的时候,他亦不曾如此不安,她的眼神,却让他有些不安。
“禁制。”
她突然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面对他,见他为了自己操心至此,可是……钟家的名声,祖母的病,都让她不知道怎么去原谅他。
倒不如,先找个借口将他支开高好了。
裴翎珩微微一怔,眼底闪过一抹失落,“清儿,你放心,我进宫同皇上说,钟府的禁制,不会再有。”
听他答应,钟毓清点头,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裴翎珩一脸落寞地起身,知道她是不想见到自己。
走到门外,他才轻轻开口,“吩咐大夫再过来瞧一瞧。”
池生点点头,一脸纠结地看看两个人,明明以前是如此甜蜜,怎么现在变成了这副模样。
“王爷,您……”
裴翎珩抬手
,“不必担心,本王这就进宫。”
说完,他便径直便门外走去。
池生叹了一口气,连忙让人找过来大夫。
大夫捋着胡子,松了一口气,“幸亏你们照料周到,王妃昨日的高烧,老夫这么多年行医经验来看,没有个四五天是退不去的,没想到竟然退得这么快。”
池生欲言又止,“大夫,王妃现在可能吃点什么?”
她先问了,好叫小厨房那边备下。
“王妃是属于心火外热,此时退了热便没有什么大碍了,老夫给王妃开两副清心的药,王妃先吃了,等半个时辰再喝点粥,饮食清淡一些便好。”
池生道了谢,送走大夫,这才心事重重地走到钟毓清床边。
“有话便说。”钟毓清声音还哑着,应该是发烧烧到了嗓子。
“王妃,王爷他听闻王妃发热,便退掉手头的公务,连忙赶过来了,在床边守着王妃,寸步不离,连眼都没合过,听追风说,王爷已经好几宿没合过眼了……”
见钟毓清面色有些憔悴,池生的话戛然而止,“王妃想要吃什么,奴婢让小厨房去做,只是樱桃肉是吃不成了,大夫说了,您只能吃点清淡的东西。”
钟毓清一脸疲惫,“你方才说,我竟然躺了整整一天一夜?”
池生点点头,“可是吓坏我们了,本以为王妃只不过略躺一躺,幸好薛若心细,摸着王妃的身子发烫,才知道王妃昏过去了。”
钟毓清撑着身子坐起来,这副身子算起来已经一天一夜没吃饭,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
“给我弄点粥吧,”她没精打采地道,对于裴翎珩的事,只字不提。
池生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应了一声,便下去了。
过了一会子,门外一阵嘈杂,听着好像有几声欢笑。
这世间的悲欢并不相通,钟毓清靠着床板,目光空洞地盯着顶上的绣花床幔,自己嫁过来,竟然快有一年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走进来,带着担忧的声音蓦地响起。
“你怎么回事,怎么把自己弄成了这副样子?”
钱宝儿的声音带着责怪,看着面前的钟毓清故意板着脸,双手叉着腰,作出一副训斥的模样。
“宝儿,你怎么来了?”
钟毓清以为是自己恍惚中出现了幻觉,抬手想要去摸摸她是真的还是假的。
钱宝儿看着她这副样子,心一下就软了,哪里还有气,眼圈发
红,急忙捉住她的手。
“我换了下人的衣裳,混进了买菜的队伍,出来了,”钱宝儿连忙解释,“倒是你,给我解释解释,昨天见你还是好好地,怎么今儿个就变成了这副样子?”
闻言,钟毓清这才发现她身上穿的是粗布短裙,她摇摇头,“我去见了祖母,祖母病了,咳嗽得很厉害,钟家已经被搬空了,我想,我大概不会有家了。”
“胡说八道,有人就有家,老夫人病了?”钱宝儿瞪她一眼,听到老夫人病了,皱着眉头。
“嗯,钟家完了。”
钱宝儿看着她,“我竟然没发现,你是这样的懦夫。”
“何出此言?”
“祖母病着,你为了躲避现实,便自己在这里自怨自艾,钟毓清,我真是看错你了,没想到你是这般自私自利之人。”
钟毓清面色一滞,看向钱宝儿的眼神陡然凝聚起来,“对,我不应该在这里躲着……可是,事已至此,我还能做什么?”
祖母的病,是心病,是因为钟父,是钟家,如今大厦已倾,她凭借一己之力,还能怎么挽狂澜?
“你这是借口,”钱宝儿在床前踱着步子,念念有词,“你一直说,钟
婉灵躲在家里当缩头乌龟,你这般,同她有什么区别?”
“大家都没有放弃,你凭什么放弃,你放弃了,让大家的努力还有什么意义?”
钱宝儿的话,一字一句,都像钟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