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必须尽快出发。
江影见裴翎珩出门,便自觉跟在身后。
“你去干什么?”
“保护王爷。”江影一字一句。
“本王不用你保护,”裴翎珩回过头,一双鹰隼一般的眸子紧紧盯着江影,“本王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只要把王妃保护好了就行,本王就怕,皇上会对王妃下手。”
江影一怔,点点头,“听王爷的吩咐。”
若是钟毓清有个三长两短。恐怕王爷也回不来了。
江影心里清楚,钟毓清之于裴翎珩,那便是病根子,眼珠子,心尖子,肺叶子,总之,一定要好好护着。
“有什么事,随时给本王来信。”裴翎珩翻身上马,不忘回头吩咐江影。
江影毕恭毕敬,“王爷放心。”
裴翎珩又往钟府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随后便扭过身子,策马扬鞭,马蹄朝天,在朱雀大门上,划过一抹流畅的弧线。
城门上,有无数老百姓朝着他挥手告别。
他回过神,在人群中努力搜寻了一番,似乎在找什么人。
世家大族的女子连忙端出了自己平日里最为温婉得体的一面,摆出来最为诱人的腰肢,一个个弱柳扶风,端的
是一副最让男人上瘾的狐媚模样,挥着帕子,努力吸引着裴翎珩的视线。
看着那些遮挡视线的帕子,裴翎珩皱着眉头。
她难道没来吗?
他回过头,心里安慰着自己,她不来也好,看到这种送吃的场面,也确实让人肝肠寸断,她向来是不喜欢这种哭哭啼啼的场面。
没有送别,更好。
他想了想,扬起马鞭,正准备抽下去,突然被一旁的人拽住了鞭子。
他微微一怔,低头一看,正好对上花影盈盈秋水的眸子。
“花影?”
他一愣,想不明白花影此时为何能出站在这里,既然花影在,那就说明她应该也在附近。
想到这一点,裴翎珩便欣喜若狂,眸子中隐隐带着一抹笑意,就连问话的口气都缓和了不少。
“你怎么在这里?”
花影点点头,她已经看出来裴翎珩眸子里盛着的笑意,心里一喜。
因为旁边太吵闹,她只能扯着嗓子,“王爷,让奴婢跟着您一起去吧。”
裴翎珩皱着眉头,“胡闹,赶快回去,沙场都是老爷们,哪里是女儿家能够待的地方。”
他板着脸,因为心情不错,口气并不凌厉。
花影自然
没有被他故作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到,更是大胆,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扯着他的鞭子不放手。
“王爷,您在西北军营,身边都是男子,肯定没有人能在您身边细心服侍,奴婢能帮您洗衣裳,做饭,王爷,您就收下来奴婢吧。”
裴翎珩轻飘飘地将鞭子从她手里夺回来,脸色肃然,“军营里从来没有女子,我身为王爷,又是军营的统领,自然应该同手下的士兵同吃同住,你莫在胡闹,赶紧回去守着王妃,照顾好王妃的饮食起居便好。”
花影闻言,便直接拦在裴翎珩的马前,扑通一声跪下来,“王爷,求求您了。”
裴翎珩皱着眉头看着不识趣的花影,他的耐心已经快要见底,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又不是去游玩,这花影,也实在是没有分寸。
他心里忍不住将钟毓清同花影比较起来,两张对比,他便发现,若是钟毓清,根本不会拦着他。
若是钟毓清拦着他,他是否也能狠下来心,无视她的哭哭啼啼呢?
眼看着身后的铁骑已经跑远,裴翎珩骑着马,绕开了花影,已经没有心思再去想这些东西。
“花影,军营里都是
风沙,你一个江南水乡的女子,肯定是住不惯吃不惯的,就是一个男人,到了那里都会被晒得黝黑,更遑论你一个细皮嫩肉的小姑娘,况且,我们都是随处安营扎寨,很有可能半夜便要爬起来,若是你混在军营里,到时候不知道是你照顾本王,还是本王照顾你。”
他这话已经说得很有份量了,花影纵然脸皮比较厚,还是面色讪讪地,两行清泪瞬间滚落下来,香腮挂上了晶莹剔透的泪珠,惹得人心生怜惜。
“王爷,花影实在是无以为报,既然花影是卖身葬父,王妃出了银子,花影今生今世,生是王妃的人,死是王妃的鬼,花影知道,王妃见王爷出征,肯定心里挂念王爷的吃穿,花影愿意代替王妃,去照顾王爷,哪怕吃苦受累,花影都不怕,只求王爷答应。”
她跪在地上,垂泪磕头。
裴翎珩扯着缰绳,目光终于从人群中搜索到他心心念念的面孔,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了她一眼,仿佛是要将她的样子深深刻在心里。
另一边,他纵马从花影的另外一边绕过去,铁蹄踏地的声音在花影的耳边呼啸而过,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被震的耳朵嗡嗡作响,等她回过神来,这才看到裴翎珩已经走远了。
那玄色的身影端端正正地坐在高头大马上,朝着西边玉门关去了。
花影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发芽,而且是抑制不住的速度,正在快速长成一棵参天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