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压力颇大,看着面前缩小版的锦绣山河,一脸凝重。
一步错,闻血流成河,这些人,于军营,只能说是八万分之一,影响不大,于家庭来说,可能是父亲,是丈夫,是儿子,是一个家庭的顶梁柱,她实在是不敢胡乱指点江山。
见她面色凝重,裴翎珩道:“你放心,这次行动一定万无一失。”
两人正在说话,大帐帘子被风轻轻卷起来一角,露出来外面的人影。
钟毓清眉头倏地皱紧,看看裴翎珩,又看看外面的人。
裴翎珩挑挑眉,提高音量,仿若是故意说给外面的人听得。
“这次,我们从黑云山东面进攻,这里易守难攻,西齐留守士兵不足一万,宇文昭应该也想不到,我竟然会挑这块难啃的骨头下手。”
钟毓清了然,微微一笑,轻启朱唇,用手指着黑云山东,“王爷,说的可是这里?”
“正是。”
“臣妾素闻这个地方山势比较陡,若是敌军提前知晓了我们的作战计划,做了准备,那我们的部署,岂不是要功亏一篑?而且,若是敌军在这里加了人手,恐怕会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将大晋八万人在这里坑杀了!”
她清楚
地听见门外嘶了一口冷气,眉眼带着几分凛冽。
裴翎珩声音轻佻,听起来胸有成竹,“宇文昭同我一向熟得很,应该想不到我这一次会兵行险招,他这个人擅长攻心,我便同他好好玩一玩心思。”
钟毓清声音带着几分不赞同。
“王爷,慎重!”
“放心,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还没有第三个人知晓,本王已经拿定主意,擎等着明日午时,让西齐败北,拿下漠北城池。”
帘子打开,露出来一张窃喜的脸。
裴翎珩和钟毓清的目光紧紧盯在那张脸上,一脸凝重。
兵部尚书连城一脸的笑瞬间僵在了脸上,停顿半晌,干笑两声,“王爷,王妃,看来我来得不巧?”
裴翎珩见他面皮厚的很,心中冷笑,面上冷漠,不见丝毫的情绪。
“连大人,许久不见。”
他如何不知道,这个连城就是皇帝养在身边的一条狗,媚上欺下,奴颜媚主,完全失了做人的根骨。
上一次,除了有司马彦,还有面前这条狗仗人势的家伙,若不是他们联手给宇文昭透信,大晋的弟兄又如何会死。
他想到在冰天雪地里死不瞑目的兄弟,心里便恨不得扭
断这厮的脖子,偏偏这厮还不自觉,整天觍着脸来他面前晃悠。
连城闻言,面上带了几分笑意,“王爷,您先忙,微臣先走了,就不打扰您和王妃。”
裴翎珩点点头,他将情绪藏的很好。
待连城的身影从帘子外消失,他这才猛得眯着眼睛,瞳孔微缩,透露着一股浓烈的杀气。
“此人便是……”
“皇上的人,”裴翎珩眯着眼睛,“若是我猜得不错,方才我们的谈话,应该马上就要传到宇文昭的耳朵里了。”
“你这是要故意误导他,”钟毓清眼底带着一抹崇拜,“宇文昭若是信了他的消息,便会将军队主力转移到黑云山,到时候,反而对我们有利。”
“不错。”
裴翎珩目光中充满赞赏,也就只有她能够这么快便猜到自己的想法,这也是为何他要让她配合自己来演着一出戏来混淆视线,因为他根本不必说,她就能懂他。
夜风猎猎,在空旷的草野上响亮地怒吼着。
大晋士兵在大营里钻出来,个个盔甲齐全,映着月光,几乎能反着寒光。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钟毓清披着厚厚的大氅,嘴里轻轻吐出来一句
,看着裴翎珩的目光尤为不舍。
“放心,明天,我们便能回家了。”
她松开紧紧抓住大氅的手,任由它落在地上,紧紧抱着裴翎珩,眼眶已经湿润,冰冷的铁甲几乎刹那间便将她的泪珠凝结成冰晶。
“你记得,我和孩子在这里等着你。”
她趁着环住他的时候,悄悄擦干净泪水,目光深处带了几分不舍,故作轻松地摆摆手,“时辰不早了,快去快回。”
裴翎珩点点头,在钟毓清唇上印下一吻,抬手摸摸她的头,“娘子放心。”
说罢,他捡起来大氅,重新给她披上,“夜里风凉,娘子赶紧回去睡吧,莫受了风寒。”
钟毓清重重点点头,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从眼眶中滚落下去。
目送着他从帐篷里走出去,直到同浓浓夜色融为一体,再也看不清楚。
钟毓清往旁边看了看,隔着两座帐篷,便是连城的大帐,此时此刻,他还正在梦里同美娇娘共赴云雨,大概还做着明日荣归故里,接受皇上嘉奖的美梦,怕是没有心情理会裴翎珩了。
钟毓清目光冰冷,随后便给门口的两个小侍卫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两个人看好对面连城的帐篷,
若是有任何风吹草动,便立马来向她汇报。
漠城城墙,几个随意靠着的守卫正在插科打诨,开着玩笑。
“你说,这黑云山哪里用得上这么多人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