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都这个时间了,睡不着吗?”
那声音在头顶响起时,丞童的手里还捧着红烧牛肉味儿的泡面。
她寻声望去,宋烁正从操场的楼梯上走下来,双手插在裤子的口袋里,嘴角的笑容被星光衬着,像是在发光。
丞童有些惊讶。
已经夜晚10点了,同学们几乎都在寝室里洗漱,毕竟还有40分钟就会熄灯,寝室大门也会封上。
她之所以在操场的椅子上坐着,是因为不想让泡面的味道熏到室友,而且她们寝室忘记交电费已经被停电,她身边还放着一本统计学的试题,打算吃完面要练个半小时的。
就在她还出神的时候,宋烁已经走到了她身边,但是没有坐下,瞟了一眼她手里还剩一半的面,有点嘲笑似的:“这都几点了,夜宵啊?”
原本不觉得什么,但被他这样一问,丞童忽然觉得今晚的自己十分寒酸,想辩解,却哑火,好在他又说:“我寝室里太吵了,学不进去,出来闲逛一会儿。”
丞童点点头,问了句:“学长月底也有考试?”
“准备考研嘛,几乎天天都是考试。”
这会儿有两个跑步的大长腿女生经过这边,眼神流连在宋烁身上,其中一个女生还小声地和同伴兴奋道:“那是大四的宋烁学长,咱们可得跑的好看点儿!”
宋烁看了她们一会儿,然后才坐在丞童身边,先是叹了口气,然后才挣扎着一般问出:“你的统计学怎么样?”
“还好吧。”丞童回答道:“我才刚刚大一,又刚发完国庆假回来,其实还没有收心学习。”
“可我听你们导员说你的随堂小考几乎都是满分,你在你们这届很出名了。”宋烁的手肘支撑在椅背上,手掌撑着太阳穴,侧脸睨她:“你学得这么好,不考虑考虑别的发展吗?”
丞童有点困惑:“别的发展……是什么发展?”
“一些兼职收入。”宋烁盯着她的眼睛,“你统计学这么好,数学也好,市里很多高中生需要一对一家教的。”
丞童意味深长地念叨了声:“家教啊——”
“可以赚钱,也可以多认识一些人脉。”宋烁他的语气里夹杂着几分同情的意味,甚至苦口婆心的:“大学是交朋友来的,多找些乐子不好吗?你才刚刚大一,总是学习多没意思,听学长的,学长是过来人,不会害你。”
丞童想了想,“那我考虑看看,可以吗?”
宋烁笑笑,“当然可以。”这话刚刚落下,他便抬起手伸向了丞童的头发上,轻轻地捻掉了一片落叶,又很体贴地为她把垂落的发丝捋到耳后,笑意更深一些,“你把头发扎成马尾会更漂亮。”
也许是因为他举手间的幅度有点大,衣袖中的洗衣液的味道挥发出来,味道不算太浓,有点槐花的清香,混着他身上的沐浴露味道,一同蜿蜿蜒蜒地钻进了丞童的鼻腔里。
她隐隐地意识到,学长的衣服大概不是自己洗,而是有人替他洗,这洗衣液的味道很像是自己室友用过的。
虽然很在意,可她又不敢贸然去问,所以只是说起了一句无关痛痒的:“学长的老家是在红河镇吗?”
宋烁的脸色因此变了变。
“是习惯红河镇的水土吗?”
林一罗的问话令宋烁如梦初醒。
2
他恍惚地望着站在夜灯下的女人,竟有那么一刹那从她的身上看到了熟悉的脸孔。
可那怎么可能呢?宋烁嘲笑自己花了眼,她们两个之间唯一相同的,就只有都是“女的”这一点。
“什么红河镇?”宋烁朝旁边走了几步,尽可能的远离保险箱,并装作若无其事地问林一罗:“红河镇怎么了?”
林一罗没什么表情地回道:“你自己说过的,红河镇那个罐头厂的厂长是你父亲,我以为你是不适应县内的水土和环境,不然,也不会这个时候还睡不着了。”
“啊……对,我晚上的时候和你聊起过。”宋烁抹了一把脸,“没什么水土不水土的,我就是躲债久了,有些睡不踏实,换了地方更是不好睡,本想出来找杯水喝的,谁知道撞上这东西了——”他示意那个保险箱。
林一罗的视线随着他看过去。
保险箱密码区域还闪烁着红色的灯光,输入密码三次错误就会被锁死24小时。
林一罗没有戳穿宋烁,反而是走上前来叹息道:“付衡活着的时候很重视他这个保险箱,连我都很少靠近,他会不高兴。”
“可你是他老婆啊。”宋烁试探地问道:“难道连你也不能分享他的密码?”
林一罗略微侧过脸,她望进宋烁的眼底,声音在寂静的夜晚中显得空灵而缥缈:“他不能和我分享的事情有许多,就算是夫妻,我也不够了解他,甚至,不如你和他之间的关系亲密。”
这话令宋烁觉得莫名的毛骨悚然。
他蹙起眉头,斟酌着用词替自己开脱道:“我和他就只是学生时代走得近一些,毕业之后很少联络了,你看你都不清楚我的存在呢,可见他早就已经忘记我这个人了。”
“他死去的前一天,你不是打过电话给他吗?”
林一罗并不执着,她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