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林一罗望一眼崔玲玲,“今晚是我朋友的生日。”
崔玲玲笑得很妩媚,凝视着韩立成的眼睛说:“看来,你不记得我了。我当年还参加过你和孟瑶姐的婚礼呢,等你下次结婚,也可以请我去,我还是会送上礼物的。”
这话有些过火了,林一罗急忙用手肘戳了一下崔玲玲,崔玲玲却用眼神瞪她“怕什么,不是你主动提出过来打招呼吗,我也打了啊”。
何必搞成这样,大家都尴尬得下不来台。
显然孟瑶很不开心,韩立成的表情也有不快,周身友人面面相觑,也听得懂话里话外的夹枪带棒。
林一罗觉得脸面无光,她知道崔玲玲是在替李铁出气,可她不愿这样。匆忙地说了声“你们慢聊,我们这边还有事”便离开,崔玲玲看出她心思,也不去追,恰时又有人来道贺,她赶忙换上夸张的笑脸。
林一罗心乱如麻,她觉得自己真可笑,明明想挑衅,到头来还是败下阵来。
她自觉无能,抓过服务生端来的一杯威士忌灌进胃里。抹了抹嘴,抬起头正看见付衡望着自己这里。她一惊,发现他身边还围着许多人,最要命的是,秦主任也在。
真是个无孔不入的老油条,一个生日会也跑来凑热闹。
林一罗这样想时,秦主任已然顺着付衡的视线发现了她,连忙笑容满面地向她招手,她无奈,只得走过去,心情再怎样不好也逼着自己强颜欢笑:“秦主任。”看向付衡时,她的笑容犹豫了下,语气也降低了一个音:“付先生。”
付衡只敛了敛下颚就算是回应,那般冷漠态度让林一罗先有一秒怔然,随后更是火大。
竟在人前和她装得不熟,尽管本来也就不见得有多熟,可好歹也该给她点面子。
“付先生的专访在这个月底就可以排版了,下个月初刊登,我会加大发行量。”秦主任最擅长的就是拍马屁,举起杯子对付衡说:“敬付先生,祝我们此次合作愉快。”
付衡也举杯示意,却没全部喝掉,不过是象征性地抿了一口。林一罗还在盯着拥有地中海头型的秦主任目瞪口呆,这个月底就排版?她怎么不知道?稿子都还没写出来,哪里有东西?
说谎话竟都不打草稿,到时拿不出东西来,岂不是自扇耳光。
林一罗无可奈何,但又找不到离开的合适机会,这时另一位男士递给她一杯红酒,声音与语气都是温文尔雅的:“是林小姐吧,刚才听闻秦先生提起,是你负责专访付先生一事。”
林一罗接过酒时回答:“是的。”
他笑道:“敝姓刘,假设以后有机会,一定请林小姐这样美丽的女士也来为我执笔。”
“见笑了,刘先生不嫌弃就好。”
付衡在这时同两位男士说:“那边有熟人,我先过去,有劳两位陪伴女士了。”自始至终,他也没看林一罗一眼,看着他走向对面一堆人中,微笑交谈,全然没了刚才那副淡漠的模样。
林一罗也开始心不在焉起来,她一下子没了紧张感,反而对种种话题都失了兴趣。她也不知自己是怎的,同秦主任和姓刘的男士又附和着聊了一阵子,继而找个借口抽身离去。
她走路时不敢迈太大的步子,裙子太短,她怕会走光。总要小心翼翼的,鞋跟又高,还要护住胸口,她真心觉得压力很大。
独自走到宴会厅外的拐角处时,身后有声音喊住了她。当时林一罗心里一凛,那称呼只有孟瑶会叫,她说:“我们能聊聊吗?”
有什么可聊的呢?
如果这就是因果报应,林一罗不会觉得自己可怜。
可林一罗没有拒绝她,就在走廊外的小露天阳台里,她们坐下来,却不见得都是心平气和。究竟谁更对不起谁一点,林一罗懒得计较了,当是扯平了。
“我们也好久没见过了。”孟瑶首先说,她向来是那种心高气傲的性情,当初丝毫都没有挽留过韩立成,被人背叛,她宁可选择一刀两断,再不相见。可又藕断丝连,估计她自己也找不出推辞自相矛盾的理由来。
“是好久不见了。”
孟瑶也只是诉起往事:“2年前,我妈妈病了。肾结石,我又是单亲家庭,找不到什么人可以帮我。我当时想可能就要操办后事了,我不孝,四处筹钱也不够我妈住院一个月的花销。手术的话,我更是一筹莫展了。没钱真是可怕,没钱又生病更是可怕,我妈把我养这么大,我却连帮她续医药费都做不到。在领导面前工作时,我还要表现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我不想被人瞧不起,我自己咬碎了牙也要自己咽下去。后来我借不到钱了,存款也差不多花了精光,没有办法,我绝望地想我对不起我妈,只能下辈子还她养育之恩了。”
“孟瑶姐,你不要再说了。”林一罗心里发凉,她嗤笑,“接下来的事情我差不多都应该知道了。你们是在从2年前开始恢复联系的,我记得当时你骗李铁去出差,一走就走了半个月,还带走了家里的一个存折。这么说来,孟瑶姐的母亲现在应该还健在吧?”
孟瑶觉得她后一句话难听了些,可无力反驳,点点头,能说的也只有:“如果是你,你会忍心看自己的亲人活活被病痛折磨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