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感觉,若是拒绝,自己便成了不近人情之人。
她不怕旁人跟她使手段,也不怕别人跟她硬碰硬,就怕这种真心实意,委委屈屈的模样。
当初医师刚把这位林公子治好时,他还是颇有风骨的,哪怕身子虚弱也挣扎行礼,并不谄媚,却是真心实意想要报答救命恩人。
可此时,他这副羞涩难忍,却鼓足勇气,红晕红到脖子上,眼睛里泛出水光的模样,实在,与那时的他大相径庭。
卫婵说不出,拒绝的话。
“娘子是答应了?”林知的眼神亮了。
卫婵一叹:“公子话都说到这地步,我若还拒绝,岂不不知好歹,你我朋友义相交,不论后来如何,都不必有怨怼,公子以为如何?”
“娘子是坦荡的人,我也绝不会说娘子一声不好,本就是我求来的,怎能不珍惜机会呢。”
越说越不像话,卫婵摇头,完全不明白,此人到底是如何瞧上了她,一见钟情,她是不信的,所谓一见钟情基本都是见色起意,或是见财心喜。
爱慕谢怀则的那些女子不都是见了他的脸就喜欢上了,难道不是见色起意?
云城这些公子,来了招婿宴的,还有私下往海家提亲的,难道不是图她资财?没有一个是真的为她卫婵这个人而来。
“明月楼下面的席面,虽然丰盛,可我想娘子不一定会喜欢吃,我在断桥那边叫人做了膳,不知娘子可否赏光,哪怕,哪怕只是去喝杯茶,也是好的。”
他说的语速很快,说完便开始东张西望,显然是心中忐忑,怕卫婵不给他这个面子。
左右也到了时间,这场做戏是差不多了,快到午膳的时候,而小葫芦也有红砚和阿好照顾,她倒是不必多忧心。
卫婵笑笑,颔首答应。
林知欣喜非常,说话都有点开始语无伦次:“我就知道,娘子是个心软的好人,我,我会努力的,一定会努力的。”
“你努力什么?努力不让我生气?还是赢得我的芳心?”
见惯了那些王孙公子的做派,谢怀则是运筹帷幄控制欲强,凡事都要以他为主,从不跟她商量,梁承慎口花花,没个正经样子,还有云城商会那些,莫名自信整日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头一次见到个如此耿直,感觉没什么心眼的。
卫婵也觉得有趣。
林知红着脸低下头:“我,我其实不奢求娘子能答应,这样能跟娘子说说话,能相见,就已经很好了。”
卫婵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男人面对后宅里,那些以退为进,欲擒故纵,摆出柔弱堪怜姿态的女子,总是没什么办法。
就算是她,面对这种男人,就算不愿答应承诺什么,也到底不能强硬拒绝,难免带着两分怜惜。
林知暂住的地方要沿着河堤而过,卫婵并未带帷帽,就算是她要避嫌,此时天气逐渐炎热,她也是受不了的。
身边这青年仿佛失去了刚才的伶牙俐齿,跟卫婵保持几个拳头的距离走着,却时不时偷偷拿眼窥她。
自开了口岸,卫婵把中转司经营的风生水起,云城越发繁华富庶,河堤旁也有不少小摊贩在售卖东西。
林知忽然眼前一亮,叫卫婵停了停,小步跑走,又大汗淋漓的回来,怀中多了一捧半开半含苞的芍药花。
花很新鲜,还带着露珠呢。
“我自作主张,不知娘子喜不喜欢,这花甚与娘子相配,送给娘子赏玩。”
芍药鲜嫩,粉中带白,花心隐隐透着一点红,是云城这边并不罕见的栀子芍,她掐了一朵,嗅了嗅,低头莞尔一笑:“很好看,谢谢你。”
她戴着面纱,挡住了大半张脸,可弯起的眉眼,那一低头露出的风情与温柔,却让林知看的,呆住了。
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掐了一朵,簪在她乌云般的鬓发间。
‘窈窈……’
卫婵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好似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她下意识回头,神色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