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阳兵最后来的,却是最先走的。
庞国安也要走的时候,被耿文山一个手势叫住了。
一个地级市的常务副市长人选,组织部长提出人选,书记同意了,再和各个常委打个招呼也就定下来了,只要是这人没有多大的问题,一般省委组织部部长推荐的人选,就是大差不差的能过,除非是书记有自己的人选想安排。
但是耿文山必须就这事向庞国安解释一下。
一来最近南港市发生了很多事,而这些事又都是庞国安亲力亲为的,所以南港的事,必须要和庞国安达成一致的意见。
如果庞国安从这里出去的时候是带着怨气的,即便是他涵养好,没有表达出来,但是这种怨气是会影响到后面的工作的。
作为一个班子的班长,乾纲独断是例外,各方妥协,各方能达成一致的意见去做成事,这才是日常。
因为如果不能达成一致意见,面对同一项工作,下面就能有一百种怠工的方式让你怀疑人生,有些事还真不是一个人不行,换个人上来就能行的,问题是怎么在工作之前把这事捋顺了,把各个同事的关系捋顺了,这才是机关工作的本质。
“老庞,你等一下。”耿文山笑着走向自己身后的书柜,打开一个门,果真是没有食言,给庞国安拿了一盒茶叶。
庞国安苦笑不已,心想,你这不打招呼就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就想用这个堵我的嘴?
刚刚魏阳兵在,我没说话是给你这个书记留面子,现在我一定要把我心里怎么想的说出来,他认为侯文光担任南港市常务副市长极其不妥。
“我也认为不妥,但是你没看出来吗,现在不管是省里,还是地方,对武阳县的事情还没有形成共识,说白了吧,现在是想动,却不敢动,房地产市场搞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们都低估了房地产对我们全局经济的影响,搞不好,这是一个死局……”
“侯文光的背后是贵鹿集团,这我知道,也不是一个人对我这么说过,但是贵鹿集团旗下的几个地产项目还在进行中,尤其是武阳县的那个烂尾项目,到现在都闹的沸沸扬扬,这个时候如果通过侯文光,拔掉了贵鹿集团,那对南港市的影响有多大,你想过没有?”耿文山无奈的问道。
庞国安也知道,自己确实是着急了点,没有站在全局考虑问题。
贵鹿集团不但是南港市最大的房地产商,就是在全省,也是排在前列的,毕竟是上市公司嘛。
耿文山的意思是,在这个全国都要求复苏房地产经济的节骨眼上,贸然对这么一个大公司动手,不管他里面烂成了什么样,但至少也得让贵鹿集团顶着这张皮把名下的项目都做完了。
换句话说,即便是做不完,也得让他们顶过这一段时间,至少不能在社会上造出这样一种氛围,那就是政府要对贵鹿集团下手了,这是绝对不允许出现的气氛,要鼓励贵鹿集团继续发展,要让老百姓和购房者对贵鹿集团有信心。
这个信心的起点在哪里,就是在侯文光的任职上,一定程度来说,侯文光的职务,不但不能降低,还得适当的拔高,但是要把他调离政法口,为司法方面的下一步工作扫清障碍。
庞国安表示自己明白,但省里这么做,并不一定能起到作用,因为不管是侯文光还是阚正德,他们心里都清楚的很,这不过是省里的缓兵之计而已。
“哎,我们就是这个意思,谁都知道这是缓兵之计,但是谁也说不出什么来,这是堂堂正正的阳谋,目的只有一个,稳住贵鹿集团,让他们继续开发旗下的烂尾项目,其他的新项目,一个都不许再批,不管如何,贵鹿集团以前不管采取什么办法吃进去的,最后都要让他们吐出来。”耿文山弯曲着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说道。
庞国安走后,耿文山总算是有时间见谢元春了,当谢元春当面被告知了省里的这个决定的时候,头上的汗珠子瞬间就冒了出来。
“谢市长,喝茶。”秘书赵明俊走进来,给谢元春端了杯茶。
因为愤怒和紧张,谢元春居然都忘了说声谢谢,他一直把注意力都放在了耿文山的嘴上。
那张一张一合的嘴,不过是两片肉而已,但是却能决定东海省成千上万干部的命运走向,可是他是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要和侯文光搭班子。
“这是省里的决定,想不明白就回去好好想,如果你连这件事都想不明白,那就说明你在政治上还不成熟,还没有全局观念,元春,有些事,你得看长远,庞省长刚刚从我这里走了,你们市的银行把城投告到省里来了,你知道这事吗?”耿文山面无表情的问道。
“银行?城投……哦,我知道这事,正在协调呢,侯文光调整这事……”
“这是省委定下来的,你要说服我推翻这个决定?刚刚庞省长和魏书记都在这里,他们都没什么意见,你的意见怎么这么大?”耿文山故作不耐烦的问道。
同事之间,要商量,不要动不动就用命令的口气。
上下之间,要威严,有些问题可以解释,但是大部分问题不用解释,如果这个下属不明白领导的意图,这样的下属也就没有再栽培的必要了。
谢元春确实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