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谢清书敲响了沈初霁的房门。
永昌侯府的二小姐,配备本该有四名贴身丫鬟,分工合作夜里都会安排人守夜,但是回府至今,她都没有见到一个!
“娘?”
沈初霁揉着眼睛,惊讶地看着谢清书。
“你怎么来了?”
“你是来教训我,今天护着芷兰姨娘的吗?”
沈初霁坏脾气的哼了一声,手握着门把手不松开,恶声恶气道:“芷兰姨娘那么虚弱,她都昏倒了!是别人欺负她,为什么要针对她!爹说你想把她赶走!凭什么!这半年都是芷兰姨娘陪着我的!她”
“我没有怪你,也不是来兴师问罪,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谢清书淡淡的打断沈初霁的话,温柔的语调出来,沈初霁整个人僵住。
“那你,来干什么?总不会是来关心我吧!我哪有脸色不好?你,你看出什么了?”
沈初霁话音刚出口,慌乱的低下头,衣袖盖住了手背,试图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温芷兰的肮脏事让你受惊了,我给你带了安神汤。”
谢清书佯装没看见沈初霁的小动作,侧身从屋外进来,放下手里的汤,摸了摸她的脑袋。
“特意为我做的汤吗?哥哥没有吗?”
沈初霁眨着一双大眼睛,脸上方才装出来的怒气变成惊讶,没掩饰住情绪,欢喜的看着她。
谢清书还没有在自己女儿脸上看过如此明显的开心,微微愣住,随机失笑,“对,只有你有。”
“可是,哥哥今天挨打,他才要娘安慰。”
“娘为什么到我这里来了?”
沈初霁试探的看着她,手端着碗,想喝又不敢喝的样子。
在谢清书的印象里,沈初霁一直都是被宠坏的孩子,娇纵跋扈,说话也完全不顾及他人,永远都抬着下巴看人,什么时候会露出这样的怯懦。
就好像寄人篱下!
温芷兰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哥哥喜欢芷兰姨娘,他再难过也有他的芷兰姨娘对他好,但是你今夜自己在屋里,你也受了惊吓,娘想来陪你。”
“陪我?你,会想陪我吗?”
沈初霁低下头,脸上闪过阴霾。
“骗子。”
微弱的气音从她的喉咙溢出来,沈初霁却很快压了下去,露出大大的笑,乖巧的端着汤一口口的咽了下去。
谢清书心里“咯噔”一下,她听到了沈初霁那句话,眉间紧蹙,无声地拥着她看着她喝完。
“我喝完了,好甜!”
沈初霁将碗放在了桌子上,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像是在等她的下一步。
眼睁睁看着谢清书收起碗筷,像是要走,沈初霁的眼里流露出果然如此的情绪,垂下眼,自嘲的扬了扬唇。就在她准备关门的时候,谢清书忽然问道:“今晚给祖母请安了吗?”
“没,没呢。”
沈初霁像是做错事一般慌张的抬头,“芷兰姨娘晕过去,我,我担心她就没去看祖母。”
她的身子都在发抖,脸上陡然苍白,闭着眼睛喘了几口气,像是等着迎接谢清书的怒骂。
黑影从头顶落下来,沈初霁下意识瑟缩,温暖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柔声道:“我也没有去,一起去好吗?”
沈初霁紧绷的身子一点点舒展,茫然地睁开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睛倒映着她的脸,她等了一会,真的没有责罚叱骂,愣愣的点了点头。
“好。”
牵着她的小手,谢清书带着她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她的手心沾着沈初霁手心里的汗珠,风吹过来,凉的很。
装作不经意,谢清书问道:“娘以前对你很凶吗?”
沈初霁跟上谢清书的步伐,摇了摇头,“没有。”
“娘没有对我很凶。”
娘只是不搭理她,眼里只有哥哥罢了!
沈初霁抿了抿唇,到底没有把心里话说出来。
在她的记忆里,谢清书总是很忙,忙着管教哥哥,忙着安排府中的事务,忙着不让她吃糖,不让她睡的太多,让她看书让她习字,除此以外就没有和她说多余的话!
她长时间被祖母放在屋子里,陪伴她的只有哥哥的告状声。
“那你为何刚才那么害怕?”
谢清书自然的添了这句,沈初霁一惊,嘴唇动了动,下意识道:“每次做错了事,芝兰姨娘会生气,她”
“我没有害怕!我是永昌侯府的二小姐,怎么会害怕!”
沈初霁发了脾气,瞪了谢清书一眼,犹豫的看着自己的手,到底没有抽出来。谢清书也没有再说什么,心底却掀起惊涛骇浪。
沈初霁的那些怒气,在她看来更像是欲盖弥彰,用愤怒压下她的恐慌!
温芷兰!
让沈初霁这般害怕的人,是温芷兰!
每次沈初霁做错事,温芷兰究竟怎么对她的!
一路无言,谢清书牵着沈初霁的手越来越紧。
晚风习习,沈初霁身上穿着厚厚的袄子,那是谢清书出门前给她套上的,她此刻身上冒出汗,心里也热。
抬头看着漆黑的夜空,一轮弯月正在发着皎洁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