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到平原的路程,确实称得上山高水长,
又是渡船又是翻山,辗转何止千里,
因此当刘备等人重新看到平原城门之时,每个人都感慨万千,而让他们更加感慨的,则是城门处站着的那个读书人,
得知刘备回军平原的消息,全城百姓都会夹道而迎,每次都是如此,不知不觉间甚至已经成了这平原的传统了,
可今天不知为何,所有百姓都不像往常一样在城门迎接,反而都是在城门里探头探脑,等着刘备进城,
而城门处仅仅留了一个青衫儒生,
这人眉眼如远峰,红唇似朱砂,明明是个男人却生了一副连女人都会艳羡的好皮囊,只不过可惜的是,这副精致面庞上有一处剑伤,横贯左右,即便华佗想了数不清的办法,还是不能将这疤痕彻底消去,实在令人惋惜,
荀谌身姿绰约,腰间挂着凤剑,缓步迎来,
别的不说,单看这凤剑的剑鞘,就要比刘备腰间的那柄龙剑亮上不只一点,明眼人一眼就看出,这个连鸡都未曾杀过的文弱书生,格外爱惜腰间这柄宝剑,甚至比他的原主人还要爱惜!
宝剑永封鞘,不可再蒙尘,
眼见荀谌走来,刘备等人立刻翻身下马,此等时候,不单单是荀谌想见刘备,刘备最想见的人,也莫过于荀谌了!
“主公!”,
荀谌比刘备快上一步,单膝跪下,
“无能之臣荀谌,恭迎主公回城!”,
“友若这是说的什么话!”,
刘备立刻将荀谌从地上拽起,嘴上虽然责怪,可眼中则是任谁都能看出的心疼,
“你聪慧明理,胆魄过人,何来无能的说法!”,
“切莫再胡言乱语!”,
“玄德公”,
荀谌苦笑一声,他虽然向来有些清高傲骨,可却不是那自我欺瞒之人,只见荀谌摇头说道,
“眼下我容貌已毁,最擅长的游说本事也不能再用,一个不能替主公出使的辩臣,可不就是使无用之臣嘛!”,
“胡说八道!”,
刘备故作恼怒的说道,
“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因容貌被毁而自暴自弃,身为辩臣,最重要的是口才,而不是外貌,若你真觉得自己脸上被划了这么一道就不能出使别处,那才叫真的无用!”,
“明白了吗!”,
刘备话说的真诚,意思更是说的明白,
你荀谌不管脸上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我刘备的使臣,出门在外,就是我刘备的脸面,谁要是敢因为外貌欺辱荀谌,如同欺辱他刘备!
刘表敢做第一,刘备也不怕有人敢做第二,
就一个字,
打!
荀谌深受感动,立刻就要再度跪下,可他的膝盖还未着地,就被刘备一把揽起,
“友若,”,
“主公替你报仇了!”,
荀谌张了张嘴,来之前他便想好了,要说些什么当牛做马的话来表达自己对刘备的感激,可眼下刘备人就站在他的对面,偏偏荀谌就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刘备心里明白,
轻轻拍了拍荀谌的肩膀,
“不说了,先回家!”,
“好!”,
荀谌轻揉眼眶,跟在刘备身后,刚刚入秋的天气,什么都好,就是有些许风沙,令人不喜!
大军入城,
刘备也不骑马,一手持缰绳,一手与百姓招手示意,这样的场面,刘备竟然不知不觉间就习惯了,
两岸百姓夹道而迎,而混在其中最为激动的,莫过于张合了!
这些天来,要是没有荀谌的帮衬,青州的内政估计早就要乱成一锅粥了,那一大一小的师徒俩真是不当人子!
说好的等他们二人一回平原,自己就能卸下这文官的担子,可这俩王八蛋都回来好几天了,愣是没一个去政务厅的,逼的张合都将自己的被褥搬到了政务厅,每日处理政务到凌晨,直接就地睡下,
此般种种,真是越想越心酸,可想着想着,张合就觉得不对味儿了,然后,他就一溜烟儿的跑去了政务厅,
没办法,他的被褥还在政务厅的地上摆着呢,这要是让刘备等人看见了,他的好日子也就算是过到头了,
倒不是张合觉得刘备会因为政务厅乱而怪罪与他,毕竟刘备的心胸,所有人都有所了解,绝对不会是那种小肚鸡肠之人,
张合真正怕的是刘备麾下的李忧等人!
投在刘备麾下这么长时间了,李忧这群王八蛋到底是什么孙子样,别人不知道,他张合还能不知道吗?
就算真不知道,光看这群人把诸葛亮那个儒雅少年带成了如今这般样,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要是李忧等人知道他张合在政务厅中处理政务通宵达旦,这事可就坏了,
张合脑中不自觉的就浮现出了李忧的那一抹贱笑,
“想不到儁乂将军还有此等才能,不如以后军中不忙的时候,就来政务厅里帮帮忙吧!”,
张合越想,
额头上的冷汗越多,
脚下的步伐也越跑越快,要是让不知道的人看了,没准还以为张合家中妻子生产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