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忽然安定了下来。
“尊驾来这里是有何贵干?”
见来者来头不小,金发的中年男人皱起眉,被酒精所操控的大脑稍微冷静了下来。
沈莫玄看向他,尽管知道这一切不过是普林霍尔脑海中的一场模拟,但他还是对这逻辑缜密、颇为符合人设的推演感到佩服。
都已经喝了魔药了,脑子里的戏还这么多……不愧是大主教。
既然如此,做戏还是要做全套。
“我是来带他走的。”他沉声道。
“……抱歉了阁下,尤里是我的仆人,他的卖身契还在我这里,没有我的允许,他不可以离开这座庄园。”
“是吗?”
圣骑士眯了眯眼。
“列维·普林霍尔,你的事情,我已经都知道了。你作为光明修士,却违背教典,与恶魔签订契约,妄图将先天圣体的天赋嫁接给你的亲儿子亚历山大。不仅如此,你还贿赂神职人员,用买通考核官的方式为你儿子保住进入皇家修道院名额,而对那个真正有天赋的孩子却不闻不问,任由他被欺凌虐待,甚至趁酒醉对其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行为。种种恶行,罄竹难书……无法饶恕。”
圣骑士的最后四个字说得掷地有声,他的双目在黑夜中微微发出明亮的蓝芒,那是魔力流转至盛的征兆。
“按照教律,对于不洁之人,当处以烈火之刑。”
他这样说着,缓缓高举起手中的长剑。
“等等!圣骑士长大人!我没有!我没有对他做什么!请吾神饶恕我!我知错了!圣典有言,凡是诚心忏悔者,便赦免其罪,不是吗?”
“没错,凡是诚心忏悔者,便赦免其罪。”圣骑士语气淡漠。
“所以,你便去和神慢慢忏悔吧。”
他直直挥下一剑,纯白的烈焰从剑身延展到剑尖所指向的金发中年男人身上,列维的身体燃烧了起来,他哀嚎着在地上打滚,但那圣焰却不沾染地板,也无法被扑灭,只顽强地灼烧着他的皮肤和血肉,直至将他烧成了一架白骨。
被雨水一冲刷,那松散的白骨便散了架,尘归尘,土归土,最后狂风一卷,消失得无影无踪。
坐在地上的金发少年怔怔地看着一切,他抬起头,看向从天上缓缓下落,来到他面前的圣骑士。
“大……大人……”他的眼眶有些微红,抽噎道,“你真的是来带我走的吗?”
他的身体直打哆嗦,表达也不甚连贯,断断续续地说道。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想……一直想要离开这个地方……但是……无论我怎么努力,我都无法摆脱他们……我被困住了,你……你能帮帮我吗?”
一道温暖而又厚重的触感从身上传来,是圣骑士解下了身后的披风,盖在了少年瑟瑟发抖的身上。
“是的。”银发骑士的声音很是平稳,安抚了少年那敏感而又脆弱的神经,“我是来带你走的。”
尤里抓紧了盖在自己身上的披风,那双灰色眼眸微微抬起,他的手指瑟缩着,从披风的缝隙中伸出来,抓住了圣骑士的手臂。
圣骑士偏过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挣脱了他的手。
少年一怔,缓缓地收回了手……眼中有一丝自卑和黯然。
却没想到刚收到一半,手腕便被人握住了。
圣骑士看着一眼少年还在流血的手掌,嘴唇翕动。
一道白光闪过,少年的手掌恢复如初。
嗯?
沈莫玄一愣。
他刚刚明明是想用毁灭之咒,却好像不经意用出了治愈魔法。
难道是……
他眼神微妙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少年。
普林霍尔该不会潜意识里觉得他真的会治愈术吧?
“谢谢大人……”少年的声音细如蚊呐。
“没事。”银发骑士这样说着,便松开了他的手。
少年看向自己修复如初的手掌。
掌心还留有那温暖的余温,是圣骑士大人的光明之力。
他小心翼翼地再次伸出手去,握住了圣骑士垂在身边的手……的大拇指。
这一次,没再被挣脱。
少年的眼神微微亮起,嘴角忍不住往上勾了几度。
沈莫玄压根没在意这些细节,还以为是尤里被吓软了腿需要找个支点扶一下呢。
他早就被卡关卡得不耐烦了,哪里还能等到少年自己磨磨唧唧地走出去,他用没有拿剑的左手反抓住对方,将他连披风一同捞了起来,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这个循坏梦魇般的小木屋。
在身体悬空的那一刻,金发少年下意识地用手紧紧抓住了圣骑士的肩膀,在意识到男人没有打算将他丢出去而是将他抱起来带离了这个小木屋的时候,他的双眼微微睁大,脸上露出了几分茫然和空白。
他坐在圣骑士的左手小臂上,明明自己已经是个半大的少年,这样的姿势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也应该有些吃力,但圣骑士的手臂却那样稳定,好像就只是揽着一个枕头那样轻松。
他的后背贴着对方宽阔坚实的胸膛,仿佛可以感受到对方的胸腔中传来的那蓬勃有力的心跳声。
他还是第一次被别人抱着……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