剿灭影界之后,过去了一个多月,都是难得的风平浪静。
时间很快就到了美术馆馆长所说的画展那天。
季寻早早起床,换了件衣服就赶了过去。
至于另外几个人,想来他们对画展也不是太感兴趣吧。
她这样想着,在想要直奔主题的时候却跟好几双眼睛对视上了。
站在一幅画面前装作认真欣赏的李炘南。
正大光明跟在她后面的北淼。
扎堆出现的西钊,坤中二人组。
以及假装路过的东杉。
“......”
季寻陷入了沉默。
这群人是什么离开主人就会枯萎的植物吗?
“别躲了,一起吧。”
她闷闷地说了一句,就自顾自地往前走。
那几个男人很快就凑了上来。
而且,她很早就想吐槽这件事了。
作为绝对的光明阵营,为什么他们都这么喜欢穿黑衣啊。
跟在她的身后,像是带了五个衣着不整齐的保镖。
——还是不太听话的那种。
北淼笑着挤开西钊,和李炘南交换了一个充满杀气的眼神。
东杉和坤中走在一起,认真地听少女解说画作。
等到走到她的目标——那幅《迷雾之上》的时候,季寻居然微妙地松了一口气。
打定看完这幅画就赶紧回家的主意,她没再理会身边人的低声吵闹。
身边的人看她沉默的模样也终于乖乖安静下来。
果然和馆长给她的照片一般无二。
也同样和梦境里的那副场面如出一辙,淡漠宏大,黑暗的,湿滑的,缠绕的,难以形容其形体的未知生物以惊人的出框效果被描绘在苍白的画卷上。
指尖突然颤栗了一下。
她隐隐似乎听到了什么呓语。
虽然大家都很有素质的低声交流,但是原本的画展中也有些嘈杂。
可此时此刻,却突然地寂静了下来。
在一片沉寂到有些诡异的安静之中,她听到了谁的呼唤。
“......”
“阿寻......”
伴随着苍凉而遥远的叹息,恍若隔世。
季寻似有所觉,倏地转过身去。
“季小姐,你喜欢这幅画吗?”
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个身形高挑的男人,旁若无人地对她开口询问。
但看到他的一瞬间,季寻却猛地怔愣在原地。
那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人,黑发墨瞳,冷冽的眉眼将原本清冷矜贵的面孔衬出无与伦比的俊美。
他穿着简约的中式西服,整个人的气质如同一幅行走的泼墨山水画。
最引人注目的是。
在男人的眉心,隐隐有一点朱砂痣,烙在霜雪一般的皮肤上,格外鲜明。
——像是纯白画纸之上溅落的一滴鲜血。
极清中的极艳,莫过于此。
明明应该是初次见面的人,却让她莫名有种久别重逢的感觉。
季寻伸出手,突然想要触碰那颗朱砂痣。
仿佛这举动早在往日做过无数遍。
他顺从地低下头,黑白分明的双眼中似埋着不可言说的千言万语。
但她最终,也只是虚无缥缈地掠过肌肤,甚至连轻微的触碰都没有。
男人的眼神哀伤下来。
“你是谁?”
她问。
他眼睫轻颤了一下,像微垂的蝶翼。
那是听来如清泉一般的声线,带着旧日的寒风与夜雪刮过耳边。
“别雪,我的名字。”
他将一张名片递到少女手中。
“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喜欢......的话,等画展结束之后可以联系我,这幅画就送给你了。”
说完,他没有顾忌几个男人警惕的目光,兀自转身离去。
李炘南按住似乎蠢蠢欲动的北淼,“你别冲动,那只是一个陌生人。”
“小寻,你认识他吗?”
......
季寻没有去回应身边人的话语,她指尖微转,终于看清了名片上的字眼。
仿佛叹息一般的声音不自觉地从口中说出。
“别雪......陈别雪。”
奇怪,好熟悉的名字。
似有很多的记忆被压在最深处的位置,等待什么人来唤醒。
心头无意识地抽痛,仿佛在提醒着她什么。
她抬手覆盖住隐痛的双眼,终于昏了过去。
在陷入最终的黑暗之前,她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小寻,小寻......你怎么了?”
——不对,不要这样叫我,应该有更亲近的人在我的身边唤我更亲近的名字。
站在最后面的西钊接住软倒的少女,神色惊惶地摇晃着她的肩头。
剩余的人也终于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将她抱到车上。
“先联系美真吧,她这个状况也不能去医院,先带她回研究室。”
东杉压下心头的不妙预感,勉强镇定下来安排着。
“从身体状况来看,她只是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