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亮的要去供奉。
老苗姨醒来时还以为是自然醒, 但穿衣的时候她又听见?了一些动静。
她起身推门开, 迎面而来的风实打实的冷了下来。
‘日?子过得真快啊,’老苗姨拢了拢衣襟, 心想着?,‘大家?伙虽忙, 可过年也能回来一块聚一聚了吧。’
她正想着?, 就听见?厨房里又冒出一阵声响来。
老苗姨缓步走过去,瞧见?林姨正在忙着?煮米煮蛋拣肉。
米还不是米缸里寻常的糙米, 而是明?宝锦昨日?细碾过的精米。
老苗姨本想说一句‘半句客气话没有,吃倒是不客气’,但想想又懒得讲了,拣起她抛在灶台上?的两?个蛋壳,捏碎了洒到?后头菜地里去了。
饭菜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老苗姨操持的,但食材大多时候都不用她费心。
虽说林姨不去豆腐坊了,卫二?嫂还是去,要什么样的豆腐都有。
明?宝清回来的时候总不空手,明?宝锦和游飞也常跟在姜小郎身后捡漏。
游飞昨日?从城中?回来时还带了整只羊腿,说是严观特意买给她们秋日?进补贴膘的,也是给明?真瑶的。
肉是非常嫩的乳羊肉,已经炙熟了,洒满了香料,酥软脱骨。
因为足足有整只羊腿,所以还剩了很多,老苗姨以为林姨往食盒里拣的是昨夜吃剩的羊腿肉,便也没有在意。
她昨夜已经将羊骨都放进锅里煨汤了,羊油熬融,汤底一锅都是奶白白的,香气扑鼻。
林姨在明?宝锦惯常用的那个单独小灶上?忙东忙西,老苗姨也不理她,自顾自揉着?面,面揉好了要醒一醒,揪出来的馎饦才能薄韧,不然一团团都是死的,就不好吃了。
趁着?醒面的当口,老苗姨又去后头菜园里择波斯菜,打算下进羊汤里去吃。
“吓死人了,你?站这门口做什么?”老苗姨抓着?一把菜,瞪着?拎着?食盒的林姨。
林姨有些心虚,犹犹豫豫地道:“我得出门了。”
“我又没不让你?去。”老苗姨瞅着?她,哼了一声道:“你?这人,就是屙屎也要找个搭伴的!”
林姨被?她说得不高兴了,转身往堂屋外去,又是要进屋去找蓝盼晓。
老苗姨没好气道:“阿曦在纸坊熬了一晚上?的,你?进去叫她做什么?你?一大早甩脸子给谁看?还不是用得着?我们!米、肉、蛋,哪样没有!?阿曦忙得团团转也还记着?初八的日?子,早都同黑蛋说好了,叫他?跟你?一起去!摆出这副丧气样给谁看!”
老苗姨用抹布掸一掸身上?的粉,斜了林姨一眼,林姨闷声不作响,守着?食盒等黑蛋来,仿佛自己是全天下最?苦的人。
黑蛋过来的时候,明?宝锦也起来了,正在井边漱口。
“一起吃羊汤馎饦啊。”明?宝锦笑着?说。
黑蛋已经闻见?那股香气了,可见?林姨一脸急切地迎出来,倒不好意思往里进了。
“傻站着?做什么?过来吃啊。”老苗姨高声招呼着?黑蛋。
她给几人盛了馎饦,自己却?不着?急吃,反而又烙了两?个香葱油饼,剖开塞满满一刀碎羊肉沫进去,用干净帕子包了,塞到?黑蛋怀里,道:“留着?道上?吃。”
黑蛋心口热乎乎的,知道今日?跑这一趟肯定值了。
明?宝锦夹起一块带着?骨头的羊腩,悄悄塞进老苗姨的碗里,这是最?好吃的一块,有肉有油,羊肉又是煮不老的,不给老苗姨吃给谁吃呢。
她小口小口抿着?羊汤,膻味细微到仅仅能够让明宝锦尝得出这是羊,而鲜味却?浓郁非常,还有一股奶呼呼的香气。
她吃得很慢,更想等老苗姨一块吃,于是就搁下碗筷,进了厨房去看那两?篮子的供品。
老苗姨捞起打算让黑蛋带去路上?吃的蛋,见?明?宝锦蹲在篮子前一动不动,心里顿生不安,扔下笊篱走过来一瞧,气得拍大腿道:“你真是丧良心啊,那是我供菩萨的鹅!”
篮子里的鹅缺了一条肥腿,再怎么皮光肉紧的,也是残缺了。
林姨急着?走,也是怕被?老苗姨发觉了,但她心里并?不觉得有错,道:“再怎么殷实的人家?,半只卤鹅拿去供都够了。”
老苗姨再翻下去,就见?样样供品她都抓了一大把走,十块乳糕只剩了四块,这数目多难听,气得老苗姨心口都疼了,指着?她道:“你?儿子吃得完吗?”
“总要请他?师傅也吃些啊。”林姨垂着?眼绞着?帕子轻声说:“我也只有求他?多看顾三郎了。”
黑蛋只以为老苗姨拜佛虔诚,不知道里头还有明?宝盈考试这一遭,小心翼翼打圆场道:“半只卤鹅也够的,菩萨不小气,您别气,小心气坏了身子。”
老苗姨好日?子没过够,的确要小心身子。
她缓缓坐了下来,明?宝锦着?急地给她揉胸口。
老苗姨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又问黑蛋,“吃好了吗?”
黑蛋已经连汤都喝光了,连忙点头。
老苗姨点了两?下头,抬手跟赶苍蝇似得挥了两?下。
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