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清卿急急转身,苏瑾书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扶湘街往来的人渐渐多起来,熙熙攘攘穿过二人的目光。
苏瑾书看上去累极,却还是挺直着身子好好站着,许是没睡好的缘故,眼眶有些泛红,见司清卿转过身来看着自己,朝着她挥挥手,要她坐上马车去。
扶湘街人来人往,虽说司清卿戴了帷帽,可是二人就站在街上说话也是不妥的,司清卿知晓苏瑾书的意思,上了马车坐在窗边。
马车叮当作响,缓慢行驶在扶湘街,苏瑾书也信步跟上,隔着一步的距离跟在马车窗外的位置。
“今日为何这样晚了还没回府?可是铺子里发生了什么事么?”
苏瑾书的声音穿过街上熙攘的人群,清晰的落进司清卿耳朵里。
司清卿在想,苏瑾书今日是遇到了何事,苏瑾书话音刚落,她也不答,反而问:
“怎的今日你看上去这样累,我在铺子等了半日,也不见你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司清卿的声音透过马车帐幔传出,被帐幔这样一阻挡,显得有些闷闷的,苏瑾书眼神只定定看向前方,脚步只片刻顿住,才又不动声色的跟上马车。
司清卿隔着马车,自然没看见苏瑾书片刻的迟疑,只竖着耳朵仔细等着回答。
良久,苏瑾书的声音才又传来:
“卿儿,我有事,要同你说。”
司清卿心中的不安更浓,生怕苏瑾书要说的,是关于侯爵府。
扶湘街的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长过,苏瑾书只想快些出了这样繁华的地界,将心中的事,认真看着司清卿说出来。
二人每句话之间,都隔了好久的时间,苏瑾书这样说了,也不再急着往下说,而是只等着司清卿的回答。
马车叮当着继续前行,半晌,司清卿的声音才慢慢从马车里传出来:
“你说。”
苏瑾书早就将说辞都准备好了,可是真的到了这样的时候,又说不出来了。
他今日一早,便去了宫中,只是去的,是圣上面前。
苏盛年多得圣上眷顾,苏瑾书也跟着苏盛年去过大大小小的战场,少将军这样的名号,还是圣上亲自叫出来的。
苏瑾书早早就等在紫宸殿外,皇帝不知道有没有猜到他的来意,下朝后并未传苏瑾书进紫宸殿说话。
他就这样在紫宸殿外站着,直到皇帝身边的随侍大内监匆匆从皇后的宝慈宫回来,进紫宸殿和皇上说了好一会子话,这才把苏瑾书传进殿内。
进了紫宸殿,苏瑾书对着皇上便直直跪下,皇帝天威,也是慈爱的,见苏瑾书这个样子,也叫他在紫宸殿外等了太久了,心下不忍,给苏瑾书赐了座。
苏瑾书恭恭敬敬对着皇帝说了请旨南下之事,皇帝只看他良久问他:可是不愿意与侯爵府的亲事。
苏瑾书又重新跪下,将心中所想的种种厉害关系与皇帝说明,为表忠心,再次请旨前往南荒平定战乱,若是侯爵府执意要与将军府结亲,那便只能叫侯爵府小姐等着守寡了。
南荒是什么样的地界皇帝再清楚不过,他善于用人,若不是苏盛年实在为国做出了大贡献,又从不曾多与朝堂内其他有权势的臣子有什么交集,他也是不会给苏盛年一个护国将军位置的。
功高盖主,皇帝最清楚不过,也正因如此,知晓侯爵府求到皇后面前,他也不曾多管,苏瑾书的请求,倒是与他想到一起去了。
得了皇帝的亲口应允,苏瑾书这才从宫里出来,又得了下人的消息,司清卿正在乳茶铺子里,便急急的赶来。
整日的小心谨慎叫他心力交瘁,他知道的,他去求了皇帝这一趟,便是将他自己也变成了皇帝手中的掣肘,若是将军府有异动,那他,便是在南荒再也回不来了。
将军府只有他这一个嫡子,也唯有他不在阳都,一心为皇帝所用,免了这样的姻亲,皇帝才能放心,他才能如愿以偿娶到心爱的女子。
司清卿等了许久,苏瑾书并未说什么,也不再问,她此刻只希望扶湘街能再长些,就这样静默的走下去,不用管身边纷乱的事。
马车拐进尚书府前的路,人渐渐的少了,静逸的夜里只有马蹄的踏踏声和马车的清脆叮当声。
马车得了司清卿的命令,在尚书府前不远处停下,司清卿也被红乐班如搀着从马车上下来。
两人面对面站着,倒是司清卿先开了口:
“你说有事,又犹豫半晌,现下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可以说了吧。”
苏瑾书定定看着司清卿的眼睛,明亮清澈,仿佛兴州的所有波诡云谲都影响不到面前女子分毫,他自然也是不愿意伤了面前女子的心的,便故作轻松的说:
“你哥哥是个好男儿,去了南荒,可若战事一起,便是没个三年五载回不来了,你定担忧他的安全,他可有捎了书信回来?”
司清卿有些不解,但是提到司清耀,还是一五一十的同苏瑾书说:
“为国上战场本就是热血男儿的志向,我虽担忧,却不曾拦过大哥,隔个三五日,便也会有信件传来。”
转眼间司清耀去南荒,已经一个月,来信说军营已经在南荒安营扎寨,现下还算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