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
虚弱的刘表从病榻上爬起,却是听到官府外又有“报!报!报!”的紧急军情传来。
他心里咯噔一声,只觉心浮气躁,但一想到荆襄多年的经营,刘氏家族的基业,刘景升只能强撑病体,招手唤来侍女:“给我煮一碗老参汤。”
“是!”
这是他从荆州名医处求取的药方,可令老者焕发生机,扫除颓态。
参汤吊命,却也透支寿元。
刘表自然清楚危害,却也已经无可奈何。
一碗浓汤下肚,他的腹中燃起一丝暖意,便在亲卫的搀扶下,来到议事厅。
蒯良、蒯越两位谋主,正跟他的妻弟蔡瑁吵成一团。
“哼,你二人才疏智浅,根本不足以抵御刘玄德的计谋!”蔡瑁不屑地剔着牙,一脸横肉地鄙视蒯氏兄弟,“上一回,你们说可以跟刘备会晤,结果呢?现在人心浮动,襄阳城的粮价飙升,到处都有人喊要投降,真就不如不见!”
蒯良冷冷道:“我主刘景升,号称八俊之一,威震九州,岂能连见一面齐王的胆量都没有?树的影,人的命,我们纵然知道危险,也必须去见!”
蒯越也淡淡道:“刘备被人誉为当世兵圣,既有孙膑之谋,又有鬼谷子之计,兼具孙武之略,乃当世雄主!他麾下猛将,南征北战,傲视大汉;他帐中谋臣,谋定天下,屡出奇策。我等以荆襄一州之地,抵抗坐拥半壁江山的刘备,自然艰难。”
蔡瑁冷笑不已:“听听你的屁话,全是在吹嘘刘备!那个大耳贼,是不是已经招降了你?他给你们蒯家的筹码是什么?难道将来由你做荆州牧?”
“呵,说两句实话,就是吹捧刘备?”
蒯越不屑,怒瞪蔡瑁:“那一日江心洲会晤,你与张允见到龙骨船时,面如土色,吓得宛如两条摇尾乞怜的老狗,那才是真正在吹捧刘备,在灭我荆州文武的威风!”
被戳中痛处的蔡瑁,顿时拔剑出鞘:“竖子,安敢辱我?”
“都闭嘴。”
刘表重重地用拐杖一震地面,斥道:“我等即将死无葬身之地,你们居然还在内讧不休!若想继续吵,等那张翼德一矛将我们戳死后,再在地底慢慢吵。”
“主公!”
众人纷纷躬身。
蒯良大喜:“您……莫非已经大好了?太棒了,荆州危亡在即,我们正需您拿个主意。”
刘表摆手,喜怒不形于色,仿佛又有了昔年的风姿。
“我听到加急军报,病中惊醒。”刘表紧蹙双眉,他时间紧迫,没有闲暇与众人闲聊,便直入正题,“莫非刘玄德已经开始攻城了?”
“那倒是没有。”
蔡瑁赶紧道:“这些日子,凌操与周泰,经常带着龙骨船在襄阳附近巡逻,试图依靠高大的船身,恫吓我们襄阳水师。但我一直在安抚士兵,没有令他们得逞。”
张允也道:“龙骨船虽号称如履平地,可以抵御一定的颠簸,但也终归是船,想必刘备带来的那些徐州和冀州的旱鸭子,依旧难以适应。所以他们正加强操练,带这批新兵蛋子出巡,试图让他们习惯水面交战。”
“哦?真是如此??”刘表心里存疑,但却也想不通缘由。
“那紧急军情是……”
“回禀主公!”
蒯良苦笑:“刘备已策反了武陵太守金旋、桂阳太守赵范,以及零陵太守刘度。他们三方派出了本部兵马,联合刘备麾下的张飞、甘宁,正准备猛攻长沙郡。荆南四郡形势危急,我们正商讨是否该出兵救援。”
“什么?”刘表失声,勃然大怒,“荆南四郡,靠曹操更近,他竟然作壁上观,对刘备的进攻视而不见?”
他忍不住拍案而起:“楚公的头衔,果然是一个陷阱!曹孟德此人,奸诈狡猾,根本不值得信赖。现在细细想来,他根本就是想用一个虚头巴脑的楚公,让刘备这个齐王心生嫌隙,觉得我有篡汉之嫌,从而引我们二虎相争,好让他渔翁得利!”
蒯越叹了口气:“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们已经上了曹操的贼船,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是啊,江心洲会晤之后,刘备大概已经认定主公不愿舍弃楚公的封爵。”蒯良也颇有微词,但作为荆襄士族,他也只能跟刘表捆绑在一起。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们都愿意跳到刘玄德麾下,为那个人中之龙效力。
只可惜……
徐州糜家在他起兵之初时就已押宝刘备,可谓独具慧眼。
南阳诸葛家也已经全线倒向刘备,家中贤才都在这位齐王麾下效力。
江东孙家和周家,也都纷纷投向了刘备的势力。
这位齐王身后的世家大族,已经很多很拥挤了,根本就容不下他们蒯家。
刘备也根本就不可能信赖蒯家,更是不需要去信赖一个陌生的蒯家,反倒需要瓜分蒯家的原有利益,去填饱那些刘备嫡系势力的胃口。
一念至此,蒯越清除掉心里的投降念头,正色道:“主公,荆南四郡一旦丢失,我们非但丧失大批可用之兵,而且会断绝退路。依我所见,理应火速派水师袭扰夏口,攻打刘备的水师大营,围魏救赵!至少,我们可以降低一部分长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