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李陵姮所说,崔氏冷哼一声,“我倒是小瞧她了。她不是想嫁人吗?那我就成全她!”
“阿母,她毕竟是阿父的女儿。”阿母若是故意把她嫁得太差,阿父不会同意的。
看到李陵姮眼中的不赞同,崔氏慈爱地笑了笑,“你放心,阿母不会那么傻的。”任延尉的陈岚有意替他家次子娶一名李氏女,只是陈氏曾有子弟与庶族女子相爱而被逐出家族,她嫌陈氏名声不好听,再加上陈岚次子风流多情,她对六娘子还有几分疼爱之心,才压着没有松口。
“这事由阿母做主便是。”李陵姮也曾听过陈延尉次子的风流韵事,却对李婂没有多少同情。她和裴景思发生私情之前,早就该考虑到有何后果。
“六娘子这事,不过是件小事。倒是阿姮你,你如今到底是怎么想的。”嫁进裴氏已经没有可能,但想要找到一门比裴氏更要的婚约,却是难上加难。
崔氏看着自己如花似玉的漂亮女儿,心里有些发愁。阿姮已经十三了,再过两年就该出嫁了,现在重新相看已经有些晚了。
李陵姮无可奈何,“阿母,阿姮现在只想成为如卢三娘一般的女中名士,并无嫁人的心思。”
“等你有了嫁人的心思,再考虑哪个小郎君合适就已经晚了!”
她一辈子都不会有嫁人的心思。李陵姮看着阿母因为自己婚事而发愁,自己心里也发愁。
“阿母,我不想嫁人,一辈子都不想。”
崔氏蓦地睁大眼睛,仿佛不认识自己的女儿一样,“你——你这说的是什么胡话!好好的小娘子,怎么能不嫁人!男婚女嫁,天经地义。”
李陵姮直直地注视崔氏:“阿母,女儿要的是个从头到脚全部属于自己的夫君。这世上有几人能够做到!女儿宁可孤独终老,也不愿所托非人!”
崔氏想到女儿的那两个条件,想到连她看好的裴景思都和六娘子有染,又怒又无奈,“你这善妒的性子,到底是随了谁呀!”
虽说北朝的女郎大都善妒,但也没如此严苛的,连对方成婚前都必须干干净净。时下就算真有这样的男子,也只能是穷得吃不上饭的贫民。
李陵姮心里清楚,这不是因为善妒,而是因为洁癖,但她并不介意阿母误会:“阿母可还记得兰陵长公主?”
听到兰陵长公主五个字,崔氏彻底变了脸色。兰陵长公主是北梁孝文帝的女儿,有名的妒夫。驸马私通她身边的一个婢女,后来这名婢女有了身孕。长公主不仅活活打死了这名婢女,还把她腹中的孩子剖了出来,塞上稻草将人拖到驸马面前。
崔氏闭了闭眼,面露疲倦之色,“我会和你阿父说的。”她不相信女儿会做出和长公主一样的事,以她的性情才智,只会做的更加不留痕迹,不露手段。
李陵姮见到崔氏这副样子,心里有些愧疚。但想到自己的未来,又不得不硬起心肠。她的计划,必须尽快完成。
身心疲倦的崔氏在晚上把女儿的意思告诉李希宗。和关心则乱的崔氏不同,以李希宗对这个女儿的了解,知道她这番话有大半是在故意吓唬她阿母。但从中也可以看出,次女是确实不愿嫁人。
最后商量出来的结果是,李陵姮可以在家里多留几年。
知道这个结果后,李陵姮松了口气。女子最晚出嫁年龄是十七,只要阿母不急着把她嫁出去,她总会在四年里找到机会达成自己的目标。
虽然上巳节,李氏四娘这个名字已经传了出去,但李陵姮觉得还不够。正巧这时候,她收到了穆元颖的请帖——半个月后在城外霍太山的穆氏别院举办投壶会。
穆氏是鲜卑八大贵族之首,穆元颖又是穆氏长房嫡长女,李陵姮可以想见,这场投壶会将会有多少权贵子弟到场。
“不过,穆元颖好端端的,怎么想到办这么一场马会。”李陵姮对着那张烫金请帖,自言自语。
“女郎,奴知道。前几日,女郎在金柳园中和王九娘子谈天时,九娘子被人叫走。奴后来打听到,叫走九娘子的是十娘子的婢女。十娘子和穆四娘子产生了口角,两人争执中,穆四娘子提出要办一场投壶会,比一比投壶技术。”那日回来时,九真本想将这事告诉女郎,却因为六娘子忘记了。
“女郎要赴宴吗?”
李陵姮盯着帖子,目光明亮,“去,怎么不去。”
“对了,不知王十二娘病情好转没有。”提起王十娘,李陵姮便想起了九娘担忧的脸。她立即写了封手书给王九娘。
王九娘回信说,十二娘病情有所好转,不仅高烧退了,而且也从昏迷中醒来了。她还和李陵姮约好,到时候一起去穆氏别院。
眨眼之间,半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
正院,即将出发前往穆氏别院的李陵姮正在向崔氏告别。她今日穿了一套天水碧胡服,戴了整套白玉镶金的配饰,整个人看着清凌凌的,既如空山幽泉,又像夜中清露。
“我的阿姮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崔氏十分满意。“去吧,今日好好玩。”穆四娘办赛马会的原因她有所耳闻,作为长辈,又深受世家礼仪影响,她不好说穆四娘如何,但心里却是不喜这些嚣张跋扈的鲜卑贵女的。
李陵姮勾了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