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昭深吸一口气, 朝候在外面的太医令们厉声问道:“皇后为何会提前发作?!”他的目光如刀般刮过宫人们,“说, 皇后到底碰到了什么?!”
在场的宫人跪了一地, 一个个全都说皇后并没有遇到什么, 和平日一样。而那些太医令们,也抖着身子,努力劝说魏昭相信,发作时间确实是有可能提前的,并非是有人故意害皇后。
内室里一声高过一声的叫声让魏昭下意识握紧拳头, 他扫过地上所有人,忽然抬起左手做了个手势。
内殿里一下子多了几名黑衣人。
然而,这些在暗处保护李陵姮的暗卫们, 口中的说辞和其他人一样。
魏昭收回目光, 尽管他心里直觉这件事没这么简单,但面上却还是收起怀疑之色, 朝太医令们问道:“皇后的身体——”
太医令信誓旦旦, “皇后身体康健,不会有事的。”
魏昭闻言,心中的揪心感终于轻了那么一点点。他转身, 站在门口,尽管什么都看不到,但还是紧紧盯着里面。
此刻, 邺城千里之外的晋阳, 范长史府。
被五行八卦阵封起来的小院里, 神和真人正端坐在高台上,手中拿着天一教的法器,双目紧闭,口中念念有词。
随着他口中声音的响起,小院里凭空生出一阵风,将苑里的花木吹得枝叶摇动,飒飒作响。
自从得知李陵姮怀孕起,神和真人便命令弟子一定要协助常山王除掉这个孩子。常山王也听话,不仅想派人给李陵姮下毒,还想派人潜伏进皇宫,想伺机刺杀李陵姮,或者故意惊吓李陵姮。
但李陵姮怀孕后,整座皇宫被魏昭死死围起来,派重兵把守,每天三队人马轮流巡视,没有人能够进后宫,连李陵姮的母亲嫂子想要进来,都被魏昭找理由拒绝了。而出宫办事的宫人,从离开皇宫到回宫,全程都必须在侍卫的监视下。
在这样的情况下,常山王根本没办法派人潜进宫。后来他好不容易联系上宫中的暗探,想让对方弄掉李陵姮的孩子。然而,不管是下毒还是故意惊吓李陵姮,都没有任何办法。
常山王气急,这样严密的保护,他简直闻所未闻,就算是当初的梁帝,都做不到。偏偏魏昭之前因为大肆屠杀宫人和太医令的缘故,在皇宫中留下极大的威慑,这样的高压监视,众人虽然心中不满,但为了自己的性命安全,生怕陛下一个不满又大开杀戒,没人敢越雷池一步。
没有任何办法的常山王只能一天天放任这个孩子长大。
范书闲将魏昭严密得近乎苛刻的防范措施禀报神和真人后,神和真人在观星台上望了一夜星辰,终于决定亲自下山帮助常山王。
神和真人并未亲自与常山王见面,他住进了长史府,在范书闲背后点拨着他,借此达到影响常山王的目的。
在他来了之后,常山王所有针对这个孩子的举动全都停了下来,只一心放在另一件事上。
当初常山王停下动作,就是因为范书闲告诉他,他师傅将会出手帮忙。眼看,离李陵姮分娩的日子越来越近,神和真人终于出手了。
冬天日短夜长,不过申时四刻,夜幕就已降临。
随着时间流逝,天上的明星一颗颗显出身影。尽管夜幕漆黑,但长史府的小院里却没有亮灯。静寂的院子里,神和真人面前的法器显出微弱的紫光。那微弱的紫光映在神和真人清癯的脸庞上,显出几分神秘和肃穆。
邺城,皇宫。
魏昭已经在内室外等了足足一个时辰。
殿外的天空从明转暗,殿内的烛台一盏盏亮起来,甚至内室中,李陵姮的叫声也由响转弱。魏昭再也忍不住,转身朝着太医令厉声喝道:“怎么回事?!皇后为什么还没有生出来?!为什么连皇后的声音都没有了?!”
太医令战战兢兢,“陛下,皇后不喊了是好事,只有攒着力气,才能把孩子生下来。”
“那为什么一个时辰了,孩子都还没出来?!”
太医令额头上已经冒出了汗珠,却连擦都不敢擦。魏昭周身气息冰冷,让他觉得自己随时都会步之前同僚的后尘。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妇人产子时间不定,皇后又是头一胎,慢些是正常的。”
魏昭听了这话,忍住心里的焦急,在门外不停地踱步。
眼看外面天都黑了,陛下还没用膳,俞期心里有些着急。但另一方面,他又清楚,皇后现在还在里面,陛下肯定没心情用膳。
犹豫了半晌,他还是上前一步,试探着朝魏昭道:“陛下,您还未用膳,不如——”
俞期话还未说完,就见魏昭转身朝他喝道:“滚!”
俞期不小心见到了魏昭赤红的眼睛,心里吓了一跳,苦着脸,急忙告罪,安慰陛下皇后肯定会平安无事的。
同一时间的晋阳,神和真人仍旧在做法。随着时间的过去,头顶的天空中,那颗突然出现在紫微星周围的星辰急促闪烁,光明时明时暗。
不知不觉间,又是一个时辰过去了。
产房中,李陵姮已经生了两个时辰了。她面色发白,大汗淋漓,发丝沾在脸颊两旁。从一开始撕裂般的疼痛,到现在,她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