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儿,你怎么了?这一场没有考好?”
何氏心里咚咚直跳。
儿子脸色就是晴雨表,连续两场都喜气洋洋,这次却一脸沮丧。
只怪她这身子,恰好今天不舒服,没有亲自去接考,托付给苏来宝。
早知如此,她再不舒服也要去。
何氏接过考篮,正要安慰儿子几句,就听赵绍道:“娘,文夫子昏倒在考棚,被抬到医馆去了······”
“哐!”
考篮落地,何氏面色骤变,手不自觉地捂住胸口,颤声道:“你看了没有,文夫子他······情况到底如何?”
赵绍低下头,愁容满面道:“夫子脸上没有血色,看起来就和死人一般······我只匆匆一瞥,具体也不清楚······”
“你这娃有没有良心?他是你······你的夫子,你咋不跟着去看看?快说,去了哪个医馆?咱们去看看······”
何氏责备了儿子一句,更多的则是焦急与担忧。
她想过文澜沧带病考试可能会影响身体,绝没有想过会出现这种情况。
入场时她确实有些担忧,但看到文澜沧镇定的样子,她觉得应该能挺过去。
但现在······
别死,千万别死。
赵绍自责道:“娘,当时他们抬着夫子就走了,也没说是哪家医馆······”
“这······这如何是好?”
何氏瞬间眼眶泛红,眼泪不由自主滑下来。
不行。
在死之前,必须让他父子见一面。
“绍儿,咱们去贡院附近,一家一家去找,总会找到的······”
何氏拉着赵绍就走。
二人刚下楼,就见憨崽拎着两个考篮,进了客栈。
“憨崽,文夫子的状况可有好转?”
何氏如同见到救星一样,颤声问道。
憨崽摇摇头道:“还是老样子,没醒过来。”
何氏一听心里更慌了,急切地追问道:“在哪个医馆?”
“在······小的不识字啊······”
憨崽挠了挠头,憨憨一笑道,“小的来给文夫子取几件衣服,婶子稍等一会,待我收拾妥当,便领你前去。”
“你快点······”
何氏哽咽,泪水再次夺目而出。
换衣服?
难道人已经没有了,要换寿衣?
她不敢再往下想,只觉胸口一阵窒息般的疼痛。
······
回春堂后院的病房内,文澜沧宛如沉睡的雕塑,静静地躺在病床上。
其他人默默不语站在四周,心绪沉重。
何氏猛然扑进病房,见到文澜沧的样子,顿时崩溃,撕心裂肺地哭起来。
还让赵绍给文澜沧磕头。
她知道,此刻不便说出真相。
心里却不断重复。
儿啊,你其实叫文绍,文澜沧就是你亲生父亲。
在场众人无不愕然,纷纷盯着突然失控的何氏,心中满是疑惑。
郎中苏逸尘更是满脸不可思议。
这妇人抽的什么风,不会是来闹事的吧?
“夫人且放宽心,你夫君只是昏迷,并无性命之虞。老夫已吩咐给他煎药了,吃完药自会缓缓苏醒。”
苏逸尘误以为何氏是患者妻子,忙宽慰道,“你丈夫有些腹泻不严重,他昏迷主要是劳神过度,加之体内水分流失过多所致。不过,这些皆可医治,无需太过忧虑······”
何氏听后,心头的巨石瞬间落地,止住了哭声,却止不住泪水,喃喃道:“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也不去解释她不是文澜沧的妻子,一个劲用手擦拭着眼泪。
一会儿,学徒将汤药端来。
苏逸尘轻轻撬开文澜沧嘴巴,慢慢将汤药喂下。
过了好久,文澜沧缓缓睁开眼睛,有气无力道:“这是哪儿?我的试卷呢?”
“师父,这是回春堂。你的试卷被经承收走了,我和苏彪亲眼所见······”
初六傻傻地笑了。
······
乡试放榜至少得半个月,最早也到九月初。
这并非考官阅卷偷懒,实则是阅卷之前,还要经过一系列繁杂而严谨的处理流程。
先将试卷送到弥封所。
在这里,有专人将写着考生个人信息的卷头弥封,然后将试卷编号。
这样的试卷是考生用墨笔书写的原始试卷,称为“墨卷”,不用于批改,只留作档案。
接下来便是“誊录”。
也就是专人用朱砂笔誊抄一份,称为“朱卷”,这才是考官用来评阅的试卷。
然后是“对读”。
也就是校对“朱卷”和“墨卷”,确保两者一致。
这些环节都有严格的规定和监督,防止试卷在处理过程中,被篡改或泄露试题信息。
最后试卷由提调官再次核对无误后,随机送各房考官手中,才能阅卷。
所以乡试对于考生和阅卷官来说,都是煎熬。
放榜之前的这些日子里